其实从盛弘砚刚一离京之后，太子就嘱咐了自己手下的人。
与他们互通有无。
现在相关之人都清楚宣王接到陛下的旨意要来北境查北坞运粮一事，他们也都准备了一套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的方案。
只等着宣王大驾光临，把这尊神给送走，也就安全了。
东边原本就在盛弘砚计划要去的范围之内，只不过按地图来的话，他要晚一些才轮到去那里。
耿宽既然提议了，他干脆也就提前。
从那个负责京都来的运输的官员那里看不出什么，他已经是最大的负责人了，他都不清楚，其余人估计就更不清楚了。
先确定方向才是正经。
耿宽的猜测是对的，粮食确实就是从东边运过来的。
只不过还要东边不止一处郡县，连绵好几处都是要道。
为了不放过一点可疑之地，盛弘砚决定就从最边上起挨个探寻。
“殿下，我陪你走两趟就先回去了，我不能在这里过夜，还需回营地看看。”
盛弘砚的这趟亲自前来引起了耿宽的警惕，让他不敢对您北境边防有一丝松懈。
“将军尽管忙自己的便是，边防要紧，辛苦你与我奔波一日。”
耿宽忙摆手，“殿下可别这么说，我是实在不放心军里，只要回去看一趟，明日我再来。”
他还挺愿意跟着宣王一起做事，他身上没有一点骄矜，脑子还灵光，少年意气风发，耿宽瞧他很是顺眼。
盛弘砚没有直接去郡县府衙，自己找了个客栈住下。
上次他去找京都运输线的官员，那人也是大动干戈想着怎么招待他。
要不是他阻拦，估计又能给他找来一群歌姬。
他算看出来了，作为大燕皇子，他去哪都没法低调。
要想不大张旗鼓，那便只能以平民身份示人了。
吴琼有些不习惯称他宣兄，甘洛则对自家殿下在外不示身份早已习惯了。
三人下榻客栈，吴琼看天色还早，太阳还没落山，到底是坐不住，想要出去看看。
盛弘砚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也跟着一起出去。
他们专找了陆运繁忙的地方，看着满脸通红的劳工顶着寒风运着沉沉的粮食，他们的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这些人干活只是为了拿到一些可以养家糊口的银两，有些人甚至都拿不到钱。
大燕朝对运粮是有替税一说的，也就是说如果有的农户交不上应交的赋税，可以用自己的劳动去抵。
家里贫苦的就会春秋劳作，冬日用劳力来还交不上的赋税，算是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
尤其是北境这种寒冷的地方，收成低，赋税相比其他省府却一点也不少，这样替税的人也就更多了。
想来前几个月往北坞运粮的时候，人们也是这样卖力干活，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身后的粮食是用来供给给敌军的。
他们有了这些粮就更有精力和精神去掉头来打自己，日子也便会更艰难。
观察一阵后，盛弘砚起身就往回走，吴琼赶紧跟上，
“殿下去哪儿？”
“去找运输主管。”
耿宽走之前带他去了两处，这个郡县的他还没去过，看到那些运输车队里躬着腰疲惫不堪的人们，他实在等不了。
一刻都不想耽误，能早一天便是一天。
此处郡县名为牛堡县，县府一县之长已经回家休息了。
听说有贵客到府衙，吓得他一愣，鞋都穿反了。
盛弘砚和吴琼两人的行动速度让临县的府衙还没来得及互相通知。
所以这牛堡县的县丞也不知皇宫里的贵人会来他们这里，一进府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奔到盛弘砚身边的吴琼脚边就跪下磕头。
“拜见宣王殿下，下官接见来迟，往殿下恕罪！”
吴琼赶紧出声道：
“拜错了，这才是殿下！”
县丞脸色撒白，这下完了，不但迟到，还闹了乌龙。
立马告饶认错，说话都不利索了。
“牛县丞如此傲慢，让我一番好等啊。”
盛弘砚不露声色，没说让他起身，甚至低声恐吓。
吴琼扭头，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容易遇到个胆子小的，吓一吓说不定就说实话了。
“下官死罪！！请殿下给下官一个赎罪的机会！”
县丞要吓尿了，完蛋，宣王不会要砍他的头吧。
“你且跪着，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答不上来或答错，那你头就别想要了。”
县丞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也在发颤，倒吸口凉气应是。
“牛堡有没有去往北境的陆运线。”
“回殿下，有。”
“有没有从京都过来的运输线。”
“回殿下，也有。”
“运输是你负责吗？”
“回殿下，这倒不是。”
“把负责之人叫来。”
“是。”
牛县丞说完“是”，有点腿软，挣扎了两下才起来。
吴琼打量他踉跄离开的背影，轻扯嘴角，冲盛弘砚竖起个大拇指。
他生起气来的样子还真挺吓人。
“那位县丞显然是被你给镇住了，看来在他身上也是没有什么线索可寻了，希望待会儿他叫来的人能给我们提供点有用的消息出来。”
盛弘砚莞尔一笑：
“不如我们下次去另一个郡县还这么突然袭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如何？”
效果还挺好。
没过多久，县丞就带着主管运输的官员来了。
这人不是本县县衙里当差的人，而是从省府调来的。
原来牛堡的运输归北境省府所管辖。
“为什么这里偏偏特殊呢？”
“回殿下，牛堡属于北境的交通要塞，许多重要的货物都从我们这里运到周边，还能出大燕去咸灵呢。”
咸灵是与大燕毗邻的小国，常年与大燕有来往。
盛弘砚暗道，怪不得那条运输要道上还有那么多车马来往，这里院算得上是一处繁华之地。
“我且问你，今秋以来的帐册可在？拿来让我看看。”
盛弘砚一副要查账的样子看着那位省府管理。
他倒是丝毫不惊慌，就这么从衣裳里取出一本帐册递上。
这么主动？
盛弘砚有点吃惊，自打他在北境各处查看，这还是第一次有官员主动带了账册来给他。
其他的都生怕被查，即使手里有假账册，也捂得严严实实的。
毕竟万一被看出点什么来，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盛弘砚拿来随手翻看，和其他地方一样完美，数目和货物都能对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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