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不眠不休的埋头苦学,河六四终于小有所成,对方既仁随手写下的生辰八字,一眼便看破其中的奥妙。是缺水缺土,今后吉凶如何,都能准确说出来,俨然比那些江湖方士厉害的多。
而对天星地脉的理解,河六四也有了长足的飞跃。玉虚观当中,存有许许多多的地图,上面江河湖海,详尽齐全。河六四如同指点江山的领军大将,对其中的风水走向,地脉脉理如数家珍。
其实地脉二十四支,简单来说就是一本极为复杂,涵盖极广的地理知识大全。
而天星二十四宿,其实就是关于宇宙星河的研究。
如此飞快的长进,得益于河六四暂时只需要钻研地脉二十四支,而且方既仁每天都要带着他漫山遍野的跑,遇到一片奇异之地,就会让他通过地脉二十四支的脉理推演,去辨别记录。
昆仑山有万山之祖的名号,又镇压着千万只妖魔邪祟,此处的地脉又怎会和寻常地方的一样,其中的脉理错综复杂,千头万绪,只一座小小的山丘,河六四便要辨别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回到道观在看那些地图,简直就是小儿科。
方既仁如此做法,其实就是要河六四熟练地脉演变的规律,无论是多么复杂的脉理,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就轻而易举的能做到观一斑而知全豹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足以令千万人心动的知识,河六四却丝毫提不起热情,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萌生出怀疑的念头。只因现在所学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地脉二十四支的玄妙若是能有略微的掌握,便能做一个十分厉害的风水先生。前文曾说孙既直跳上高空一眼便看出小岛是肃地,就是因为孙既直学过地脉的玄妙,加上肃地特征明显,故而能一眼看穿。
在民间一个好的风水先生看一次风水,的确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但河六四上山学艺的初衷,是在乱世中给家人朋友,以及丹娘一个安稳的生活。
看风水能得平安吗?况且风水卜卦都属于是三教九流,百姓虽然敬畏玄术,却打骨子里看不起江湖术士。
可所有的怀疑和灰心,都被寒风中传来刀剑声响,以及风雪中时常闪过的精光,一扫而空。
每当方既仁让他辨认一处地脉,自己便会消失在风雪迷雾之中,不久之后便传来打斗的声音。
河六四知道,方既仁一定是去练功了。孙既直曾告诉过他,他们师兄弟会和妖魔相斗,精进自身所学。
河六四好奇,想去看个究竟,但无论是快马加鞭,或是悄声靠近,每一次赶到,方既仁都已经结束了战斗,正在掩埋妖魔邪兽的尸体。
远远看去,那些邪兽或是背生翅膀,或是通体青紫,甚至有的身高一丈有余,虽然看不清全貌,但这冰山一角也足以震撼到他。
曾经在海岛上被行尸追的险些丧命的河六四,怎会不羡慕能与妖魔相拼的豪气与手段。
“哎!”河六四恼怒的抹了把脸,对自己说道:“河六四啊河六四,哪有一步登天!”然后便又开始认真的辨别地脉走向。
终于在河六四上山一个月后,卫既清加入了教师团队。
与方既仁商议过后,卫既清将课程放在了晚饭之后,河六四热情高涨,心说终于可以学新东西了。
一个月风吹雪催,天寒地冻,河六四其实早就腻歪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第二门课,便是和卫既清念经。
对武功和法术向往无比的河六四,面对枯燥晦涩的经文,不消一个时辰就彻底失去了耐心。
与方既仁不同的是,卫既清的教学方式是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卫既清能饱览群经,自然是最有耐心的一个人,每当河六四念不下去,卫既清便坐在他对面引经据典,循循善诱,一说就是半个时辰。
河六四痛苦非常,他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还有着年轻人的冲动的锐气,一旦要做一件事,便要立刻马上去完成。河六四心心念念的,是高超的武艺和神奇的法术,天星地脉已经折磨他一个月了,再面对道家经文,河六四怎么会感兴趣呢?
不过,比起晦涩难懂的枯燥经文,卫既清的絮叨显然来的更加可怕,为了免遭此苦,河六四咬着牙去读经文,力求早日脱离苦海。
但阅读并不是最终目的,河六四需要理解经文中所写的内容。所以每读一篇,卫既清便会问他其中的含义,不懂便又是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
河六四欲哭无泪,可又不能不听,因为只要一遍没懂,卫既清毫不介意再来第二遍。
好在河六四聪慧,通过半个月的苦读,河六四已经做到了,卫既清一说便知其中的道理和含义,加上已经学习了一个月的天星地脉,里面许多东西都是并行不悖,同出一辙,河六四自然触类旁通。
但河六四的内心,早已期盼着孙既直教自己,卫既清和方既仁,一个絮絮叨叨,一个不对就打,一天一地大相径庭,折磨的河六四茶饭不思,只盼着孙既直能早点开始教自己。
闲暇之余,河六四也会和孙既直大倒苦水,可无奈孙既直明确表示,得不到卫既清和方既仁的认可,别想开始学别的。
河六四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死在浩如烟海一般的经文典故,和无穷无尽的地脉万象之中了。
所以为了逃出生天,河六四日以继夜,丝毫不敢停歇。
终于在又过了半个月之后,卫既清和方既仁同意开始第三门课程。当听到这个消息,河六四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犹如一滩烂泥,口中说道:“快放我出去吧!”
师兄弟三人看着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模样的河六四,都是忍不住发笑,但心中的震惊却更加的强烈。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天罡教传世的经文融会贯通,对阴阳八卦,地脉万象了如指掌,并且还能根据现实发表自身的理解,这不是奇才又是什么呢?
但河六四却并未在意师兄弟三人的惊诧,他更在乎的是可以开始下一项课程了。
于是,河六四的第三个噩梦开始了。
这一天,河六四早早的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等待孙既直出来。
孙既直起的很早,但在院子里看到比自己起的更早的河六四,孙既直摇头苦笑,径直走向了后院。
河六四跟在一旁,问道:“还不开始吗?”
“先拿点东西。”孙既直回道。
河六四不解,但见他不明说,只好跟着走到库房,看着孙既直在里面一阵翻腾。
河六四抱着脑袋坐在石椅上等了半天,孙既直才从石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块银白色的东西。
见孙既直出来,河六四急忙迎了上去:“开始吧?”
“不忙,你先穿上这个。”孙既直将手中之物递了过来。
河六四低头看去,只见孙既直捧着的是一副链甲,做工精美,入手温凉丝滑。
“这副链甲乃玄铁所铸,可让人精钢不坏,以后你就穿上它练功罢。”孙既直微笑着说道。
河六四虽说从未见过玄铁所铸的铠甲,但眼前的链甲比之当初赵兌所穿的一身精美甲胄,不知好了多少,河六四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件链甲是人间至宝。
河六四美的喜笑颜开,心说还是孙大哥实在,刚要开始教课,先送一身绝美的链甲。随即伸手将链甲接了过来。
可不接不要紧,链甲被孙既直递过来,河六四双臂猛地一沉,直接扑倒在地。
孙既直眼疾手快,一把捞起链甲一角,将链甲抓在手中,然后看着趴在地上的河六四,脸上尽是微笑。
“这,这也太重了吧?”河六四惊呼。
“二百零三斤。”孙既直微笑着补充。
“你要让我穿上这个?”河六四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不是要练功吗?以后就穿着链甲练功。”
“可是...可是穿着二百多斤的链甲,我怎么练啊?”
“傻小子!穿着二百多斤的链甲都能拳脚生风,脱下来岂不天下无敌?”
“那你穿上打一套拳给我看看。”
“不行!”孙既直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穿上我打不动。”
河六四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极其败坏的说道:“你都打不动你还让我穿?”
“是你嚷着要练功的嘛!”孙既直笑眯眯的看着河六四。
河六四看了一眼被孙既直随意抓在手中的链甲,心中对孙既直打不动的说法千万个不信,但的确如他所说,是自己吵着要练功的,哪有反悔的道理。
这时,卫既清从身后走乐过来,见到二人,笑着说道:“小河这么早就起了啊?正好,早膳备好了,用过饭就来读书吧!”
“不不不!”河六四急忙摆手,“我今天要跟既直哥练功。”
“谁说现在就带你练功了?”孙既直从后面拍了拍河六四的肩膀,“先去和既清师兄读书。”
河六四看了看孙既直,又看了看卫既清,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坏笑。
“二位大哥,你们不是在耍我吧!”河六四哭丧着脸说道。
“胡说!修道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卫既清走了过来,看了看孙既直手中的链甲,说道:“哎?链甲都拿出来了,那就穿上吧!”说着,伸手就要给河六四穿上。
“我不是要去读书吗?”河六四急忙一躲。“读书就先别穿了吧?”
孙既直一把抓住河六四,笑着说道:“读书也穿,练功也穿,吃饭睡觉都要穿!从今日起,若非沐浴出恭,死也不许脱!”
两个人一通忙活,二百斤重的链甲便穿在了河六四身上,如同一件紧身衣一样,从头到脚匀称的裹在身上,只能露出来一张脸。
河六四穿着链甲,只觉得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巨力,动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只能勉强站直了身子。
“走,吃饭去。”孙既直笑着说道。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沉重的一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迈出第二步。从后院走出来,区区几十米的路,河六四整整用了两盏茶的功夫。
孙既直和卫既清一直笑呵呵的陪在左右,河六四累的满头大汗,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要穿上这样一幅重甲,还不如先和方既仁多去爬爬山,好让身体再壮一些。
现在穿着链甲别说出恭,能不能蹲下去都是两说。
想到此处,河六四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原地蹲了下去。
然后,河六四欲哭无泪。
的确能蹲下去,但蹲下去就别想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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