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名兵丁飞快地跑进了中军帐,跪倒在地,朗声禀告道:“禀将军!南宫哲大军现已在落虎坡集结!”
“落虎坡?”赵兌起身走到地图旁,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落虎坡位于淮宁城以东三十里处,淮宁城以东的地势,尽是平缓的平原,树木河流稀少,稻田农地居多。
公孙质等人也齐齐围了过来,看了一下之后,公孙质说道:“主公!落虎坡地势平缓,并无险要之处!南宫哲在此集结,我军只需以轻骑突袭南宫哲的左右翼,再派小股兵力扰其后方,我军大部队正面推进,辅以火攻之计,南宫哲必败!”
赵兌听着公孙质所言,不住的点着头,对公孙质的策略十分赞同。
公孙质见赵兌点头,洋洋自得,继续说道:“主公!我们何不在入夜时分,奇袭南宫哲大营?南宫哲大军刚刚落脚,阵势还未铺开,正是分出胜负的良机啊!”
赵兌闻听,也开始认真的考虑起公孙质的计策。
这时,一旁的孙既直上前说道:“赵兄,恐不妥啊!”
赵兌见孙既直说话,也是眉头一挑,问道:“哦?既直兄有何看法?”
“南宫哲与赵兄对峙如此之久,此时忽然露出破绽,恐怕是个圈套!”孙既直看着地图说道。
公孙质闻听,面露不悦,却笑着说道:“孙道长此言差矣!南宫哲被将军挡在淮宁久不能进,此举定是急于北上称帝,要破釜沉舟了!孙道长手段奇绝令人佩服,但这用兵之术,岂能与道法相提并论?孙道长还是潜心等候阴煞邪鬼现身,再大显身手吧!”
公孙质言语中的轻佻与讥讽流于言表,孙既直固然恼怒,却也被噎的一时间无言以对,毕竟说到排兵布阵,他并没有什么经验可谈。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方既仁却是突兀的一笑,使得众人纷纷回头向他望去。
赵兌一看是方既仁,笑着问道:“既仁兄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
“这怎么行?我乃道门中人,从未领过兵,不可妄言呐!赵兄还是和那些自作聪明的昏庸之徒商议吧!”方既仁摇了摇手,瞥了一眼公孙质。
公孙质一看,气的老脸通红,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此话何意?”
见方既仁这是和公孙质卯上了,赵兌哈哈一笑,上前将公孙质挡到了身后。
“既仁兄精通奇门阵法,我等定当虚心受教!”赵兌解围道。
方既仁急忙摇头:“不敢不敢!既仁毫无计策,不比狐鼠机灵!”
“你!”公孙质见状,气急败坏的上前喝道:“出家之人如此无礼!就,就不怕坏了天罡教的名声吗?”
公孙质对方既仁还是惧怕的,但这些自恃才华之人,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方既仁骂自己是狐鼠之辈,公孙质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嫌我不讲礼数?那我们走便是了!”方既仁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作势要走。
赵兌急忙走上前拦住了方既仁,回头假怒道:“大胆!”
公孙质见状,虽是极为不情愿,可还是恭敬的推手一礼,说道:“属下失仪。”
方既仁抱着肩膀背对着公孙质,神态傲娇至极。
赵兌无奈,只好求救一般看向了孙既直。
孙既直虽然也对公孙质十分恼怒,可孙既直向来稳重理智,是非分明。
当即,孙既直走到地图旁边,指点着说道:“赵兄,南宫哲若想北上,走淮宁城或淮宁城西侧最为快捷!落虎坡位处平原,无遮无拦,其北有江河横流而过,南宫哲从此北上,岂不任由赵兄宰割?”
赵兌看着地图,听着孙既直的分析,恍然大悟,就连公孙质都哑口无言。
“既是如此,那南宫哲为何还要在落虎坡驻扎?”赵兌不解的问道。
“赵兄可还记得我师兄当日所说的直地?”孙既直反问道。
赵兌神色一凝,点了点头。
孙既直一指地图,掷地有声的说道:“落虎坡在东,直地在西,说明他是有意避开直地之险!赵兄切莫忘了,南宫哲军中有大日圣佛教的人!想必这直地他们也能看出来,而且落虎坡周围的地势,是布阵的绝佳场所,如此破绽百出,估计此时他们已经布下了邪阵,守株待兔!”
赵兌闻听,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公孙质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主公!这只是他的猜测,兵贵神速,切莫犹疑啊!”公孙质不死心的说道。
自从孙既直二人来了之后,一直备受依仗的公孙质就开始没完没了的丢脸。此刻本以为自己献出妙计,却又被孙既直有理有据的反驳了回来,公孙质甚至觉得,自己在赵兌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开始下滑了。所以,公孙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赵兌的肯定。
公孙质急切的说着,可一旁的方既仁却又是一笑,气的公孙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公孙军师别恼,是真是假我们试试不就得了?”方既仁笑呵呵的说道。
赵兌也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若真如既直兄所说,那便要仰仗二位的神通了!”
说着,赵兌彬彬有礼的一拜。
孙既直急忙回礼:“赵兄客气了!”
很快,夜幕降临,几个人影飞快的从广衍军大营窜出,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这几个人,就是孙既直和方既仁,以及吉利和福星。
四个人一路疾驰,不消片刻便来到了落虎坡附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
南宫哲大军的军营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密密麻麻的坐落在落虎坡上,虽然看起来十分凌乱,但仔细看去,发现一队队卫兵不断的巡逻着。
或坐或躺的兵士,全都抱着自己的武器,看上去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
吉利看着眼前的景象,喃喃道:“戒备如此森严,还真是个圈套!”
“不光如此!”方既仁拍了拍吉利的肩膀,指着正在睡觉的兵士说道:“你看他们驻扎的位置,是不是看起来毫无章法,极为随便?其实不然,他们每三队人的位置距离都是一样的,成三角形驻扎。一旦你们大举进攻,这无数个三角相互支援,环环相扣,你们冲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吉利顺着方既仁所指的看去,果然如方既仁所说,南宫哲的大军基本上都是五十个人为一队,三队为一个三角形。而且每三个三角形,又形成了一个大的三角形。如此类推,南宫哲全军都是一个三角形的阵型!
看着这样的阵型,吉利心惊不已。这种布局,每一个小队都能各自为战,又可以配合另外两队呈三角形夹击分隔敌人。最可怕的是,每一个三角形又可以和另外两个三角形,形成三角阵型夹击分隔敌人。层层类推,永无止境。
这样的布阵,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无论多少人进去,都是有去无回!
不过,这样的阵型有个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它是个专门用来防守的阵型,而且只能用在被大军突袭,冲进营中的局面上。
但仔细一想,广衍军向来擅长突袭,因为广衍军最出名的就是骑兵,长途奔袭,发动快攻是广衍军的拿手好戏。
这个阵型,不就是专门为擅长打闪电战的广衍军准备吗?公孙质之计,不也是要发起突然进攻的嘛!
“若依军师之计,恐今夜我大军损失惨重!”吉利后怕不已,惊叹道:“司徒强的手下果然厉害,如此厉害的阵法都想得出来!”
“只是冰山一角!”方既仁嘲笑道。
“难道还有后手?”吉利惊呼。
“先看看地脉再说吧!”方既仁也不敢断言。
于是,方既仁和孙既直开始仔细的查看起周围的地脉脉理,吉利和福星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身形,围着落虎坡走了大半圈,将落虎坡周围的地脉仔仔细细的查探了一遍。
吉利和福星并不懂天星地脉,只是负责着放哨的职责。
忽然,一块形状奇怪,半人多高的怪石,出现在四人眼前,隐隐的,透着一股阴寒之气,让吉利和福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既仁不由得一皱眉,嘀咕道:“哎?奇怪。”
“怎么了?”吉利凑过来问道。
“这块石头怎么摆在阳木位上?”方既仁还是嘀嘀咕咕的说着。
“野地里有块石头,不是很正常吗?”吉利奇怪的说道。
“没那么简单!”方既仁摇了摇头,指着石头说道:“此处乃农耕之地,土质肥沃,少有大石!这块石头明显是被人搬过来的,还摆在了阳木位上,奇怪啊!”
在天星地脉中,地脉二十四支包涵阴阳五行,脉理错综复杂,每一条脉理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属性和功效,阳木位就是指阳脉和木脉交错的地方。
众所周知,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世间万物的产生和存在,都是按照其属性,放在其适合的地方。
例如前文所说过的旱地之所以寸草不生,就是因为地下脉理之中的阳脉和火脉以及土脉太过发达,导致此地适合植物生长的水脉和木脉太过孱弱,所以才会寸草不生。
而眼前这块石头所摆放的阳木位,就不是石头该放的地方。
因为石属金,而金克木,这块石头又十分阴寒,被人为的摆在阳木位上,压住了阳气和木脉之力,即便是为了布阵,这也是不合理的。
阳木位,顾名思义这个位置上的阳气和木脉之力十分发达,如果摆上火字诀的阵法,自然会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要知道天罡教布阵,是要在合适的位置上,布合适的阵法,遵循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以发挥其脉理中蕴含灵力的最强能量!
例如河六四唯一掌握的阵法,阳阵,就是要在阳脉和木脉上摆的火字诀阵法。
可如今这块被安放在农田里的石头,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不慎摆上去的。
农夫种田谋生,怎么可能会把大石放在农田里糟蹋秧苗呢?
答案,就只有是南宫哲大军所为。
孙既直在一旁也是一脸的严肃,说道:“师兄,此石甚邪,位处更是奇怪!难道是阵法?”
吉利和福星也凑了过来,对二人的对话也十分的好奇。
这时方既仁忽地起身,沉声吩咐道:“吉利,你向左前进发,一路上细心查看还有没有这样的怪石,有多少,其间距,都要记下来!福星!你去右前查看,一样把数量和距离记下来!快!”
吉利和福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踏着夜色各自消失。
方既仁认真的看着眼前这块怪石,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凝重。
一旁的孙既直也觉得事情不简单,但他擅长的是法术和拳术剑术,对天星地脉的造诣远不如方既仁,当即忍不住问道:“师兄,怎么了?”
“既直,你可知咱们天罡教有几门杀伐血腥的阵法?”方既仁凝重的问道。
孙既直闻听,有些惭愧的说道:“既直不才,未曾修过此类玄奥高深的阵法!”
方既仁点了点头,也知道他们师兄弟三个术业有专攻,当即解释道:“杀戮之阵的根本,在于乱阴阳五行,断入者生门,引万鬼齐聚,绞天地人魂!此类大阵皆是逆天而行之举,一旦布成,必定尸横遍野啊!”
“我天罡教竟有如此残忍的大阵?”孙既直惊愕不已。
“有!”方既仁叹道,“只不过都是有教规约束的禁阵,师父也严令我不可轻易布此夷戮之阵,除非囚机道场被破! ”
“什么?”孙既直已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囚机道场存在了几千年,其威力自然不言而喻。
囚机道场被人破了才能破解布这种禁阵,换句话说,就是永远都不可以布这种阵法了。
这到底是多么恐怖多么厉害的阵法,能够让教规和师父如此的忌惮?既是如此,为什么还让门人修习呢?
孙既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跑出去将近半个时辰的吉利和福星回来了。
“如何?”方既仁急问道。
吉利急匆匆走到方既仁面前,沉声回道:“道长!一共还有怪石三十五块,间距皆为三百余步,向西绵延数十里,成包围落虎坡前沿之势!”
“末将这边也一样,只是比吉利那边多了一块石头!”福星也瓮声瓮气的说道。
方既仁闻听,额头上留下了一丝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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