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府的首府,是位于淮南中心地带的南池城。
此时在南池城的东门,赵兌高头大马,披风飞扬。在他身后,跟着近百名银甲近卫,显得是那样的威风凛凛,昂首策马走进了南池城。
身旁的吉利一样策马前行,一脸防备的看着四周。
忽然,身旁一道尖锐的破风声响起,数支暗箭从四面八方射向赵兌。
吉利自马上腾空而起,挡在赵兌身侧,手中利剑舞的眼花缭乱,将暗箭一一格开。
在另一侧,一名偏将也突然杀出,挥舞着钢刀,为赵兌挡下了飞来的箭矢。
忽然出现的箭矢全部被挡下了,紧接着街道两旁的房屋之中,闪出了十数个蒙面刺客,手执短刀,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刚刚走入城门的赵兌。
吉利高举利剑,大声呼喝道:“杀!”
银甲近卫齐声高喝,举起盾牌冲向刺客。
这些近卫个个皆是万里挑一的精锐,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进退有序,相互配合,仅仅一个照面,便斩杀了大半刺客。
吉利急忙走到赵兌面前,推手一拜,说道:“将军受惊了!”
赵兌饶有兴致的看着与银甲近卫奋力搏杀的刺客,轻声说了句:“留个活口!”
“是!”吉利沉声应道,站起来转身高喝:“擒!”
银甲近卫闻听,纷纷收起了刀尖,三人为阵,举起手中厚重的盾牌,踏步冲向刺客。
蒙面刺客见状,拼死搏杀,然而面前的银甲近卫并不理会,只是井然有序的收缩着空间,最后用盾牌将刺客紧紧的挤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禀将军,诛杀刺客十七名,生擒六名!”吉利说道。
“好!吉利觅的好近卫!”赵兌笑着说道,然后又看向了一旁那名偏将,赞扬道:“郭聿好武艺!我身旁有吉利福星二将护卫,如今又得了郭聿这等猛将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郭聿闻听,急忙一礼,压抑着内心的雀跃,谦逊的回道:“将军谬赞,末将受将军驱驰,自当赴汤蹈火!”
赵兌仰天大笑,而后对吉利说道:“带回去严审!”
“是!”吉利又是一礼,转过身高喝道:“押回去!”
话音刚落,一个被挤在盾牌中无法脱身的刺客,高声怒骂道:“竖子!不必费事,我等绝不会束手就擒!”
紧接着,这名刺客咬破了口中的毒囊,立时毒发身亡。
吉利见状,急忙大吼:“掐住嘴!别让他们自尽!”
银甲近卫闻听,纷纷腾出手去掐刺客的脸颊,然而剩下的几个刺客早已纷纷咬破毒囊,眨眼间全都服毒自尽了。
吉利走上前一一查看,见刺客全部自尽,气的怒锤了一下大腿,随即急忙走到赵兌马下,对着赵兌一拜,说道:“末将失职,刺客全部自尽了!”
赵兌探头看了看,说道:“无妨,反正我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是谁?”吉利和郭聿齐声问道。
郭聿和吉利对视了一眼,急忙抢先说道:“如此大胆之人,末将愿领兵前往缉拿!”
赵兌瞥了一眼郭聿,只是笑了笑,然后意味深长的问吉利:“那人刚刚叫我竖子,你真想不到是谁派他来的?”
吉利闻听,一脸的茫然。而一旁的郭聿却若有所思的说道:“竖子?难不成此人是将军的长辈?”
此言一出,吉利猛然如梦方醒,一脸的不可置信。
赵兌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郭聿,然后扭头面向吉利,目光如炬,伸出手指暗暗的冲着吉利点了点。
这一切吉利全都看在眼中,羞愧的低下了头。
郭聿看着吉利忽然低下了头,疑惑的问道:“吉兄知道此人是谁?”
吉利抬起头尴尬的一笑:“呃...不知道,不知道。”
然而赵兌闻言却是一笑,说道:“告诉他也无妨,这些刺客,是我父赵寻派来的!”
“赵府君?!”郭聿一脸震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这。”
赵兌笑着看向郭聿,问道:“郭将军似是没见过父子相残的戏码?”
郭聿闻听,仓惶的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赵兌呵呵一笑,策马向前走去。
一众人随即跟在其后,向着淮南君府走去。
只是经此一番,郭聿仍旧沉浸在震惊和费解之中。而吉利,却也因为赵兌刚才暗暗的敲打,犹自沉思。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淮南君府门外,公孙质与福星早已在门外等候,见赵兌前来,齐齐上前跪拜。
“拜见将军!”
“拜见主公!”
二人跪在地上,带着一股子兴奋叫道。
赵兌见状,急忙下马,亲自上前扶起了公孙质,说道:“叔叔代我理政,兌感激不尽!叔叔辛苦啦!”
公孙质急忙恭顺回道:“主公哪里话?为主公分忧,乃属下分所应当!如今淮南初定,军政要务皆已完备!只待主公回师,带领我等,抚国安民!”
赵兌朗声大笑,转头对着郭聿招了招手,边说道:“来来,我给叔叔介绍,此乃东海镇海将军,郭进之子,郭聿!在我复命回师之日,投于我麾下。”
郭聿此时也走上前来,对着公孙质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见过公孙军师,久闻军师妙计无双,素有神机军师之称!今日得见,小侄真是宽慰平生!”
面对郭聿劈头盖脸的一通马屁,公孙质显得十分受用,急忙回了一礼,说道:“镇海将军镇守东海,披坚执锐,战功卓著!如今郭公子又投奔主公麾下,此后东海与我淮南,比邻而居,互为帮手,世间岂有敌乎?”
公孙质是何等的聪明,一样的几句捕捉痕迹的马屁,拍的郭聿一阵欣喜,几个人放声大笑。
“将军,府中已备好酒宴,只等将军回来,为将士们庆功!”福星低声打断了几个人的笑声。
“庆功?”赵兌不解的看着福星,“我刚刚回师,何功要庆啊?”
“呃...主公!”公孙质略一犹豫,推手一礼说道:“主公进京面圣之时,属下假借调兵在各地布防之际,将流窜在淮南府的小股作乱势力全部清缴!主公今日回城,恰逢我部战罢!故而相请主公为将士们庆功!”
福星闻言一笑,直率的说道:“军师真会说笑!分明是军师苦心算好了将军回城之日,步步蚕食作乱之贼,好等到将军回来,直接给将军一个惊喜!”
公孙质闻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福星将军真是折煞老臣了!”
赵兌看着福星一字一句的说完,知道福星是个老实直爽的人,所说的话也一定都是真的。
当即赵兌仰天大笑,颇带得意的说道:“我有如此之谋士,何愁不能平定天下!哈哈哈哈!”
然后,大笑着首先走进了府门。
郭聿跟在其后,一脸的谄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公孙质,眼中冒出了一丝寒光。
君府早已被收拾干净,一众人走进府院之后,都各自前去洗漱换装,赵兌也走到了自己的卧房,开始脱下甲胄,换上华贵的长袍。
此时左右就只剩下吉利和福星二人,福星忙前忙后,服侍着赵兌脱去铠甲,而吉利却依旧低着头站在一旁。
赵兌斜眼看了看吉利,开口问道:“吉利何事忧愁啊?”
吉利闻听,急忙施礼,回道:“呃,没有!”
“没有?”赵兌嗤笑,“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说吧!”
吉利一咬牙,单膝跪地,回道:“今日将军伸手指点末将,末将未能领会其中深意,故而神思烦闷!”
赵兌听完,颇带着一丝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我暗点你,是叫你机灵些,别让那郭聿抢尽了你的风头!”
“郭公子智勇兼备,若能助将军成事,出不出风头,末将并不在乎!”吉利沉声回道。
“你怎么变的和福星一样?”赵兌微皱眉头,笑道,“武人之见!郭进手握重兵,却叫此黄口小儿来我帐前听用,这郭聿行事言谈如此之周全,时间久了,在军中威望水涨船高!你说,我能让他随意出风头吗?”
吉利闻言一怔,问道:“将军的意思是,郭进派他儿子前来,其实另有图谋?”
“无论有没有图谋,军中所向只可在我们身上!你是我亲近之人,遇事当快出别人一步,先行为我分忧!若那郭聿步步抢先于你,日后我不多加仰仗他,那军心就该乱啦!”赵兌苦口婆心的说道。
赵兌的话,直接点醒了吉利。在军中,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公孙质能号令全军而不遭非议,皆是因他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吉利和福星在军中威望甚高,那也是用一次次生死搏杀所取得的军功换来的。
如果郭聿每次都快吉利一步,抢先为赵兌分忧解难,献计献策。时间一长,风头盖过吉利,届时赵兌再不多加重用,军中难免会出现流言蜚语,军心怎会不乱?
恍然大悟的吉利,当即跪拜在地,沉声说道:“多谢将军指点迷津,末将此后定当全力以赴,为将军稳住局面!”
赵兌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在一旁服侍的福星却是一笑,取笑道:“吉兄,怎么你跟着将军进京,回来时脑袋都变得不灵光了?难道日后要与我一样,做个粗人不成?”
“谁要与你一样!”吉利急忙反驳,臊了个大红脸。
赵兌听着这两个人的嬉笑怒骂,不禁笑了笑,忽然问道:“此次酒宴,所到之人都有谁?”
福星回道:“禀将军,皆是我部旧属,有各营统领,还有后来的几位将军!”
“哦!”赵兌点了点头,忽地眉头一挑,“前淮南军统领,丁异,请了吗?”
“他?”福星满脸的轻视,撇了撇嘴说道:“我军将士四处清缴南宫哲余孽,这个丁异也不知身在何方,从来也没见过他的影儿!请他作甚?此次平叛,他虽未在判臣之列,但照这样子,估计他也跑不了!”
“哎!如此大宴,怎能没有丁异?请!还有他手下的那点儿人,统统请来!告诉他,不来就是违抗军令!”赵兌说道。
福星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推手一礼:“是!”
赵兌看了看福星的样子,宠爱的哼笑了一声。
“对了将军!今日袭驾的刺客,真是老爷所为吗?”吉利忽然想起了刚刚的那些刺客,问道。
“赵家的死士,我岂能看不出来?”赵兌淡淡的说道。
“老爷此举,是要与将军彻底撕破脸了吗?”吉利有些愤慨的说道。
“早晚都要撕破脸,有什么奇怪?”赵兌满脸的不在乎,笑着说道。
父子相残,自古都是最为令人齿寒的家丑,但在如今的赵兌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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