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的一个大晴天,方既仁骑着鹿其从外面归来,大包小包的带回了一大堆的食材,打算为河六四做些好吃的。
而在河边茅屋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正凭空冒气阵阵烟雾,甚是神秘。
方既仁的残破归窍之后,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和鹿其朝夕相处,和鹿其也愈发的亲近。
一开始鹿其本是不让方既仁上它的背的,但在河六四的劝说和安慰下,鹿其还这就神奇的听懂了河六四的交代,乖乖驮着方既仁驰骋起来。
方既仁对这匹绝世好马,自然喜爱不已,可是这样的灵动宝骏,一生只会认河六四一个主人的。所以方既仁也没想过,夺人所爱。
卸下买回来的食材,方既仁径直走向那块冒着神秘烟雾的草地。
走近之后,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半丈,一丈多深的深坑。而河六四,正盘坐在深坑之中,闭目施法。
在河六四的面前,架起了一个铜炉,炉下跳动着炽热的火焰,竟是昧火。在炉盘里盛满了鲜红的液体,在液体的正中央,是那颗从鬼王胸膛里拿出来的夜明珠。
此时河六四赤膊坐在坑中,昧火的炎热令他大汗淋漓,面颊被烤的通红。
河六四所做的,正是要将夜明珠里的阴煞之力全部驱散。
早在方既仁残魄归窍之后醒来的第二天,两个人便细细的研究了一下这颗夜明珠。
河六四看不出其中奥妙,可经验丰富的方既仁,却是看的大惊失色。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夜明珠里面,有一个族冢。而之所以鬼王能够将成百上千的恶鬼邪煞,易如反掌的吸进体内,也都是因为这个族冢的原由。
族冢,并不是指一个家族的坟冢。而是指一个家族的魂魄,被禁锢在特定的空间之内。
世间万物,任何一种动物,都有家族观念。母狮爱护幼狮,蚁群数以万计,都是因为血脉相连而团结一心。
鬼也是如此。
倘若一户人家,一夜之间全部暴毙,那么如果他们变成了鬼,这些鬼魂也会永远聚在一起,绝不可能出现单一出走的孤魂野鬼。
因为魂魄在刚刚离体的时候,仍旧保留着生前的记忆和神智。如果它们一同有了怨念,化成鬼。那么生前的家族观念,也会成为潜意识,永远的刻在它们体内。所以,即便是变成了鬼,失去了神智,它们也不会分开。
这种情形,天罡教称之为族冢。
往往一个族冢,会拥有极强的凝聚力,实力极为可怖。这些鬼没了神智,反而成为了它们的优势,因为没有了神智思想,只凭怨念恶念而为,绝不会有相互残杀,相互背叛的事情发生。
而且这种诡异的凝聚力,甚至会影响到周边的游魂野鬼,让它们不由自主的加入到族冢之中。随着族冢怨念恶念、阴煞修为的强大,这种相当于号令万千恶鬼的能力,也会更加强大。
这也就能解释了,这颗夜明珠为什么能够将成百上千的恶鬼邪煞,尽数汇聚成一体。
因为在这颗夜明珠内,被人强行封禁了一个族冢。
在听完方既仁的解释之后,河六四总算是搞清楚了这个鬼王的由来。而且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怀疑,这颗夜明珠内所封禁的族冢,正是老财一家的冤魂。
可是,期初河六四已经断定,这座破庙至少已经存在了十年之久。不然那么多的恶鬼厉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汇聚在石像之内,为鬼王所用。
难道说,是大日圣佛教将老财一家的族冢放进石像中之后,特为将这么多的恶鬼厉煞灌进去的?
这种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河六四早就知道,大日圣佛教在养鬼。
最后,河六四与方既仁在商议过后,决定先破开这颗夜明珠。无论封禁在夜明珠内的族冢到底是不是老财一家,起码也能搞清楚大日圣佛教在做些什么!
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而河六四所做的一切,也并非说说那么简单。
这颗夜明珠通体翠绿,流光溢彩,任谁看都是个值钱的宝贝。可看似如此,实则这颗夜明珠所发出的微光,透着一股阴森,甚至看的时间久了,都会觉得头疼。
河六四以灵力强行灌输,发现这颗夜明珠的外面,竟是有着一层极阴极煞的结界,阻挡着河六四的灵力。
两个人又是一通商量,方既仁建议他,不如用纯阳之火,煮沸纯阳之水,生生将这结界融化!
若论纯阳之火,那当属火中至尊,昧火了。
而这纯阳之水,着实让两个人下了一番功夫。
说起蕴含阳气的液体,精血自然是不二之物,可到哪里找这么多的精血呢?两个人跑遍了方圆几十里,入深林,进城池,打了几十种阳气巨大的动物,买了几十斤的赤砂。
最后,那炉盘中不断沸腾冒泡的鲜红液体,实则是花尾飞龙的血液和赤砂的混合物。
花尾飞龙,其实就是榛鸡。
一般的鸡血当中,已经蕴含了极大的阳气,而这榛鸡的血液更是不同凡响。
榛鸡以赤松和火杉的浆果为食,血液炽热无比,体内阳气极盛,鸣叫声阳刚高亢,足以吓退狮虎之类的猛兽!
这样极阳的飞禽,加上至阳至刚的赤砂,这一盘通红的血水,光是放在地上就已经把周边的青草烤的枯萎了,更别提用昧火将其煮沸!
夜明珠被放进炉盘之中,足足煮了五天五夜,这颗晶莹剔透的夜明珠表面上的光芒,终于暗淡了下去。
“怎么样了?小河!”方既仁站在坑边问道。
“师兄,布钉魂阵吧!”河六四头也没抬的说道,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般滴落着。
方既仁凝重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两个人约好的,准备布钉魂阵,说明夜明珠内的族冢快要被释放出来了!
火热的太阳,从天空划过,沉入西山。昏黄的晚霞中,夜幕悄悄来临。
钉魂阵早就布好了,方既仁站在阵眼旁边,静静的等待着河六四给自己发来讯号,准备随时开启钉魂阵。
方既仁如今修为尽失,他开启的钉魂阵,其威力会远不如从前。但河六四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在一枚铜钱里灌输了大量灵力,专门放在了阵眼上,只需方既仁击碎铜钱,钉魂阵一样会被完美的开启!
但方既仁还是不放心,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铁剑,从怀中拿出了谷天炽藏身的那个铜锁。
这个铜锁自那天交给了方既仁之后,便一直放在了他身上。
“谷长老,若是小河遇险,还请谷长老上了在下的身,助小河一臂之力!”方既仁望着铜锁,诚恳的说道。
铜锁的表白忽地闪过一丝光芒,像是月光照在铜锁上反射而来。可方既仁知道,这是谷天炽给他的回应。
而后,方既仁一手提剑,一手握着铜钱,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深坑。
坑中飘起的烟雾越来越浓,方既仁也跟着越来越揪心。
突然!
坑中猛地冒起一大团的白烟,犹如蘑菇一样扩散开来。在这一团云雾之中,三声极为凄厉尖锐的惨叫声、哭声、哀嚎声,响彻天地!
方既仁见状,高举铁剑,低吼着朝脚下狠狠一刺,铜钱应声被刺成了两半,深深的没入了土中。
钉魂阵瞬间被开启,阵圈中的烟雾眨眼间消失不见,而深坑之中,陡然增大的昧火,正从坑口往上喷吐着火苗。
“小河!”方既仁睚眦欲裂,在如此旺盛的昧火之中,河六四还能活吗?
结果,赤色的火焰中,一团金光闪闪的球体飞了出来。
河六四置身在灵盾之中,毫发无损的跳出了深坑。
轻盈落地,河六四散去灵盾,猛地在地上插了三炷引魂香,而后整个人再次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拧身,射出了三道镇魂符!
三声惨叫传来,这三道镇魂符,竟然停在了半空,缓缓下落,飘向插在地上的引魂香。
随着下落,镇魂符后面显露出三个如水如雾的身影。
方既仁见状,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在他的身旁,谷天炽的身形也显露了出来。
“老夫这就上你身!”谷天炽沉声说道。
“不必了!”方既仁摇了摇头,“小河已经拿下它们了!”
谷天炽闻言,皱着眉望向那三团魂魄。
虽然它们如水如雾,看不清面容,可还是能看出来,它们此时面无表情,安静的跪在地上。每一团魂魄前,都有一炷引魂香,而引魂香的烟雾也在这三团魂魄周身徐徐飘动。
河六四站在它们面前,拿出了三枚铜钱,分别按在了魂魄胸前的镇魂符上。随即,这三个魂魄瞬间收缩,被吸进了铜钱之中。
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铜钱,河六四直接用上面的镇魂符,叠成了八角形,将铜钱包在了其中。
等到将三枚铜钱全部包好,河六四熄灭了引魂香。
方既仁见状,拔去了钉魂阵阵眼上的铁剑,走向了河六四。
“无碍吧?”方既仁关切的问道。
河六四知道方既仁是在担心自己被昧火烧伤,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随着钉魂阵被解去,坑中滚滚燃烧的昧火,没有了河六四的灵力支撑,没过多久就熄灭了。
谷天炽是受不了昧火的温度的,等到昧火完全熄灭,这才走上前来。
见河六四神色有异,不禁问道:“小河,为何忧愁?”
河六四苦笑着颠了颠手中的三枚铜钱,说道:“我恐惧族冢之中,是我的故人,没想到一语成谶!”
方既仁一怔:“真的是老财一家?”
关于河六四猜测族冢之中,是老财一家人的冤魂一事,方既仁已经知道了。此时见河六四如此苦涩,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上前拍了拍河六四的肩膀。
“逝者如斯夫,此番你也算是救他们脱离炼狱之苦!”方既仁安慰道。
河六四点了点头:“没关系,我既然会有此猜测,心中当有所准备!”
“那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方既仁问道。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
“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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