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明显的感觉到，班上的男生在怯战，并非是不喜欢这项运动。
毕竟，哪有对篮球赛毫无兴趣的高中生呢？
况且因为这个班级的学生成绩属于是比较差的类型，按照刻板印象：更应该爱打篮球，而且还打得比别人更好。
只不过去年自己的确有一点责任，抽签的运气不是很好，第一轮就抽到了全校亚军。
然后那一场比赛，十八班被虐的很惨，分差超过三十。
虽然当时还未分班，但班级里参加比赛的，大体还是这些人，所以阴霾散不去，也是能够理解的。
老莫虽然是一个狂热的唯分数主义者，但因为平时喜欢打篮球，所以不会因为打球又加不了高考分这种理由，随便就糊弄了。
咳嗽两声，润了润嗓子，作为班主任，老莫不带情感的说道：“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参加。哪怕人十五班，首发五个男生都凑不出来，也上了。所以，咱们班这一次也要尽力。你们平时不是很爱打球吗？我也看了的，是有点水平的，所以这次不仅要上，还要勇争八强。”
夏海市是篮球大市，高中生篮球联赛水平很高。所以上面要求每个学校，都应该举办自己的篮球班赛，选拔出运动员级别的人才。
这是有教学指标的，老莫于情于理，都应该重视。
但这群男生……
“怎么不说话，没有报名？”
老莫不懂了，考试没自信，打球怎么也没自信？
“老师。”班长张超实在是忍不住了，悠悠问道，“您先告诉我们，签运如何？”
而这，也一下子问出了班上男生们的心声。
是我们不愿意打吗？
全校二十六个班级，你一发就把亚军匹配给了我们！
亚军在决赛之前打谁都是砍瓜切菜，那能是我们的问题吗？
“这个篮球比赛我之前那个学校也办过。”见大家都很沮丧，老莫却相当自信，所以周芙有些不解的问，“听大家语气，上一次输的很惨。但为什么，老师又觉得我们班有希望八强呢？大家其实……水平很高？”
“啊这……”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何思娇还是不厚道的吐槽道，“水平多高我看不出来，但对面得分确实是很高。”
“不是，那能怪我们吗？”周宇红了，回过头辩解说，“第一轮就碰到全校第二的班，里面还有校篮球队的，签运不好而已。”
“去年你们都参加了吗？”周芙问陈源。
“有周宇，没我。”
老莫当时让陈源参加，陈源研究了一下抽签对手之后决定不去。
然后，果然就是三十分惨败。
“瞧你们的志气。”
老莫知道去年比赛的阴影还笼罩在大家身上，所以干脆坦白说：“这一次签好，第一场对一班，满意不？”
听到这个，原本沉默的班级，一下子就乐了起来，男生们踊跃的报名了。
““那么，也稍微认真一点吧。””
周宇跟陈源也同时的站起来，并且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虐一班天骄什么的，太好玩了。
给这群小书虫上强度。
“呵，嘴脸。”何思娇看到这俩同步起身的男生，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果然，哪个班遇上火箭班都是这种心态，哈哈哈。”周芙感觉眼前的画面，太有既视感了。
华夏式的校园，是一个分数为王的小社会，学霸总是会拥有更多的特权，得到更多关注。所以在这种除了学力以外的领域，‘差生’也能够展现自我的机会，男生们都会有较强表现欲，毕竟篮球赛结果也是学校所公开承认的——赢。
“老师，第二轮呢？”
在大家乐的时候，突然有学生问。
接着，气氛短暂安静。
“一个文科生班。”
然后，快活的气氛又充斥了整个教室。
陈源看得出来，伴随着与老莫的一问一答，这群byd的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
你们特么的搁这里滑动变阻器测电阻呢？
欺软怕硬是吧？真丢人。
“陈源周宇，手不用举得这么高，老莫看到了。”何思娇吐槽道。
““啊？哈哈，有吗？””
这俩人再一次的如此同步，连标点都一样。
然后，稍显尴尬。
“不过有一说一，真是好签啊。”周宇没想今年的老莫竟然这么有用。
为什么说是好签呢？
全校二十六个班。
第一轮，六个班因为签运太好，轮空，直接进十六强，剩下的二十个班以对战的形式，决出十六强。
听老莫的口吻，他们没有轮空，但却比轮空还要幸运。
因为他们遇到了几乎是最弱的天骄一班。
第二轮，再决出实力强劲的校园八强。
而第二轮，打的又是文科班，基本上属于是稳进。
然后不管怎么说，至少无畏造八强了！
八强的观众也会比先前多，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要长得不差，有那么几球像样，当场获得择偶权。
接着，就能够开启跟绿茶学姐、反差学妹的战地副本！
“老师，是哪个文科班啊？”
某位谨慎的老哥，突然又问。
但这个时候，大家基本上都不在意了。
文科生总共就没有多少男生，随便哪个班，来了不就是虐吗？
无所谓，咱们剑指八强了。
老莫随口说道：“好像是二十六班……”
然而话音落下，班上顿时又是一片哀嚎。
“什么文科班啊？那不是体育生班吗！”
“校队一半都在他们班吧？”
“那是最强班吧？什么鬼签运啊……”
“哎，怎么回事？”老莫真的生气了，自己这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教出了这样一帮子审时度势的怂人来，他认真道，“我带了这么多届，每届至少都有一次进了八强，你们甘心二十六强收尾？”
老莫说的很有气势，以往的学生或许已经受到了激励，开始惭愧起来。
但这帮子零零后不会这么想。
“感觉不如张亮老师……抽签。”
“止步十六强了。”
“第一把打一班我上吧，后面让兄弟们爽。”
“感觉大家，还挺欺软怕硬的哈……”十八班男生们的反应把周芙看乐。
她刚准备转过头跟陈源说这个，然后就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端正的坐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是，没软的捏你是直接不上啊？
“不可能当背景板的，被虐太丢人了。”周宇想起去年被人当玩具的时刻，便充满抵触。
“一二三四五，就这五个吗？还差三个替补。”老莫见好说没用，直接安排起来，“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站起来。”
然后，班上几个男生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周芙跟何思娇，就这样一齐的瞥向陈源。这个一生要强，几乎从来都不服软的男人。
面对这质疑的目光，陈源认真道：“我光脚179啊。”
“竟然为了避战，连身高这种男生绝对不可能少说一毫米的东西都能篡改。陈源，你是真正的懦夫。”何思娇用敬佩的语气，说出了最鄙夷的话。
“好，张超，还有你。”
老莫点了两个人，看到第三位一米八以上男生，也就是那位大圆柱体余嘉诚后，他压手让他坐下。紧接着，又把视线转向陈源跟周宇，这两个听到二十六班就偷偷坐下，堪称欺软怕硬典范的男生。
其实，这俩小孩打球都可以，不过想到差一个串联的控卫，遂点名周宇，“周宇。”
“这样会不会有一种钦定的感觉……”
周宇是被虐过的，所以真不想挨打。
如果能够选择性的复出就好了。
打弱队的时候刷刷分，打强队以脚踝扭伤为名轮休……BIG胆！
“就你了，少啰嗦。”
就这样，老莫决定好了人选，接着对张超说：“中午用班费去订一套球衣，然后体育课的时候，带大家一起好好磨合磨合。”
“好的老师，球衣要印什么字吗？”张超问。
听到这个，老莫突然像是来了兴趣。但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做出随意的样子，说道：“就火箭吧。”
“还夹带私货是吧。”
“你不懂，老一辈篮球人的情怀。”
“什么罕见，我们都是看宁辽的。”
“海东人看宁辽不看稠州？海奸滚出十八班。”
十八班的篮球队，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实际上能玩，能出风头大家还是挺激动的。
毕竟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虽然要被虐，但被虐之前还能用一班的天骄爽一爽，让那些学霸们，在他们班上狠狠的丢人，然后再夺走女学霸，气氛逐渐牛起来了。
“我看莫老师挺想让你上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呢？”周芙不太理解，虽然她不懂陈源球技如何，但也老见着他打，按理来说，每个喜欢篮球的男生，都不应该想错过这种机会啊。
“我再沉淀一年。”陈源道。
“高三就没比赛了啊……”周芙不知道他想沉淀什么。
“这狗东西，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装这个逼的！”周宇早就洞悉，相当鄙夷的说道，“你别看他装逼成功率高，但他装的少啊。”
“别说嗷。”
周宇说的对，但也不全对。
因为陈源今天还剩下八百个单词没背。
所以源子的篮球这番就先不播了，下次再说哈。
得到这样的回答，周芙还是稍微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懂篮球，但他觉得周宇跟陈源并肩作战的基……激昂兄弟情，非常符合校园题材。
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上午，普普通通度过。
而周芙，通过这半天对陈源有意无意的观察，发现了他或许并不是不爱玩，只是太爱学习了。
他对学习的热爱，或许都比得上那位小女友了。
还是说，正是因为小女友，才想好好学习？
真是可怕的男人，不愧是你啊。
“走，吃饭去吧。”
午休的时候，何思娇顺带叫上了李优幽。而大家，也并没有什么意见，其中周芙还微笑接纳。
不过何思娇也不是突兀的邀请，因为李优幽跟她说过，自己跟周芙，以及陈源的矛盾，已经解决了，然后想跟大家一起吃饭。
何思娇不知道别人如何，但她是想同学和睦的。
“我不去了，我恰点面包就跟兄弟萌练球去了。”
周宇摆了摆手后，便先离开。
然后就是陈源，何思娇，周芙，李优幽四人一起去到食堂。
按理来说，一个男生跟这么多女生吃饭，应该会觉得不自在，或者主动提出自己跟别的男生约好了。
但陈源不同，他非常淡定。
不过女生们也看得出来，他一点都没有将她们这些靓丽的少女放在眼里。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在拿着单词册子背……
见状，何思娇小心翼翼的将他的饭换成了一碟醋。
两个女生看到这一幕，也忍住不说话，期待这位学习刻苦到都没时间低头的男生，能做出什么行为。
直到，陈源将筷子在醋里沾过，而后放在嘴里，好几次后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们终于忍不住笑了。
“……”陈源一愣，抬起了头。
正当大家以为他要生气，周芙差点就道歉时，陈源突然道：“这是王羲之废寝忘食，把墨水当酱汁沾了的典故？”
“陈源，你好学的让我感觉到恶心！”
何思娇觉得这三个多星期陈源的学习状态，特别让人担心。
生怕他真的考好了。
“吃完之后，我们去看看班上男生训练吧？”李优幽提议道。
“好啊，挺好玩的。”周芙附和。
“行。”
何思娇拍板后，三人就这样决定。
于是吃完饭后，一起的去到操场。
“为什么你也跟了过来？”
何思娇不解的看着陈源。
“我敲，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走？”陈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变成妇女之友，所以准备直接开溜。
然后，周芙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搞事的说：“来都来了，目睹一下周宇的英姿吧？”
直接就抓他胳膊了吗……
李优幽想观察周芙跟陈源是为什么走这么近的，然后就发现，什么都学不到。周芙跟自己唯独不同的是，她真的很主动。
我也试着跟他亲近一下？
“行行行。”
陈源把单词册闭上，短暂休息。
然后他就发现，篮球场上也有进度条！
学校总共是四个全场，八个半场，高中生一般都是打半场的。
也就是说，现在触球的，有八个人。
但出现进度条的，只有投球那个人。
而他的进度条，是百分百。
‘刷’的一清澈声响，篮球空心入网。
不是，这也能进度？
投篮也有进度？
所谓的进度，不是一个到顶后便成功了的进程吗？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第二个出现进度条的人。
队友抢到篮板后，迅速传出三分界外，他假装一个变向，晃开防守人员后，直接三分跳投。
这时，头顶的进度条开始出现，百分之九十四。
这没进？
可是方向很正啊。
砰！篮球砸在铁框上后，直接偏出，然后被对手抢到篮板，并迅速传出传进，拿下上篮的快两分。
上篮时的进度，百分之百。
我，好像明白了。
陈源逐渐反应过来，这超子的原理是什么了。
不是判断概率，而是根据出手、力度来判断这球距离进篮筐的进度有多少。
因为在滞空和发力的时候，篮球上的进度条，是有变化的。
跟今天给唐思文讲题的时候一样，这代表趋势。
这是不是也说明，倘若我能够看到进度条，在方向对了的情况下，只要施加不同的力度，然后在进度条达到一百时出手，就能保证出手就有？
“周宇好像跟人吵了起来？”
突然的，周芙发现了自己班的男生好像跟一群高大的男生发生了争执。
于是，她们连忙赶了过去。
“是不是到我们上了？”
在打到四比三，他们的其中一队应该下场时，他们完全没有轮换的打算。所以，周宇便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认真的问。
那名男生是二十六班的，现在是篮球队副队长，徐晨。见到这个小个子这样问，当场就笑了。
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同学。
同学也开始笑。
“你笑个锤子。”班上另外一个185的男生刘岩直接不爽的怼道，“是我们先来的，你说加一队。然后现在来了三队，还不下，什么意思？”
刘岩一句锤子，直接就把徐晨搞毛了，嘲讽的说：“把把四杠零，四杠一，几分钟就下了，你早谢能怪谁？”
这句早谢，直接就把班上其他人搞乐了。
“而且谢的有点歪哦。”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那你们走吧。”周宇瞪着徐晨，相当不客气的说道，“本来就是我们先来的，这个球场先来先到。你现在不想玩，就走呗。”
“不是实力说话吗？”徐晨把球抛给他，随意的说，“来，你们上。”
既然不想好看，那我就把事情做难看了。
他给剩下几个男生使了个眼色。
他们也很快明白。
不投篮，就搞对抗，全用身体打。
“但我不想跟你们玩了。”周宇反感的说。
“是不敢玩吧？”一个皮肤黝黑的平头男生嘲讽说，“不过你们也逃不掉，第二轮就是十八班吧？”
“笑死，原本还想放水的。”
“是啊，那只能迪奥虐了。”
徐晨见十八班这几个还在这里僵着，直接拿起对方的球，随手扔出了界外：“不想玩就滚。”
而周宇丝毫不犹豫，一脚就把对方的球也飞踹出去。
这一脚，让场面当场就失控。
徐晨直接就拎起了周宇的衣服，恶狠狠的瞪着，然后下一刻就被张超推开。而张超为了防止事情扩大，连忙又将周宇抱开。
“你踏马装个鸡……”
同样也被人抱着的徐晨，话音未落，一颗篮球空心入网。
而那，正是被周宇踢飞的。
众人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站在中场红圈的男生，投篮后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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