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吕嬷嬷,管着跟旁府女眷们的人情往来。
她拿捏不准的事情,不好自作主张,万一回头有了什么纰漏,她怕担不起责任。
“这些我平素没有留心过,还不如嬷嬷你办老了事有经验,嬷嬷不如自己拿主意。若实在纠结,或许可以去问问夫人。”海棠为难地说。
几个内管事互相看了看。
“原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找夫人只怕有些冒失。海棠姑娘帮着少夫人管家理事已经有些时日了,不如就给我们一道参详参详好了。”另外一个管事出声。
海棠正要拒绝,国公夫人带着梅嬷嬷出现在了青山院门口。
“海棠,你就暂时管着吧。”国公夫人说。
“是。”海棠行礼之后应下。
有国公夫人发话,她管这些就名正言顺了,赵曼香出来以后也不能指责她越俎代庖。
“海棠,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听着昨夜实在惊险。”国公夫人来到海棠身边,打量着她问。
“回夫人的话,奴婢不打紧,脚上有处烧伤,府医已经处理过了。”海棠回道,声音依旧沙哑。
“没有大碍就好。以往我竟没看出杜鹃这么狠毒疯狂。”国公夫人抚了抚心口。
“是啊。”海棠说。杜鹃以前还不敢在夫人面前轻狂,夫人不了解她也正常。
“素月,去搬两把椅子。”夫人叮嘱。
素月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廊下,夫人坐了一把,示意海棠在另一把椅子上坐着。
“奴婢不用……”海棠推脱。
“可怜见的,脚受伤了,还得劳你管事,你就坐着吧。”国公夫人温和地说。
海棠只好坐下,将拐杖竖在了一旁。
吕婆子先回了话。
“太常寺卿府上的三少奶奶得了个小公子,明日洗三,奴婢带着贺礼走一趟还是哪位主子奶奶亲自去?”
海棠顿时懵了,她哪儿知道太常寺卿府上的三少奶奶是谁?
见国公夫人没有说话的意思,海棠只得硬着头皮问:“按着旧例,应该怎么办?”
“这三少奶奶是我们府上老姑奶奶的孙女,我们府上跟老姑奶奶一向亲近,按说应该主子奶奶亲自去。只是,少夫人不得空……怕是只能请二房的三少奶奶辛苦一趟了。”吕嬷嬷说。
海棠被这一番话里的几个“奶奶”绕得头晕。
她迟疑了片刻,见国公夫人依旧没有开口,便说:“那你去问问二房三少奶奶得不得空吧。”
“咳咳。”国公夫人咳嗽了两声。
海棠看向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缓缓道:“老姑奶奶孙女的孩子洗三,不用二房走动了。怀臣成亲的时候,嫁到太常寺卿府上的这个表小姐打发人送了贺礼,而上回二房的老三成亲,她连贺礼都没有送。所以,这回吕嬷嬷你带着贺礼去一趟就行。”
“是。”吕嬷嬷回道。
海棠也称是,心说,她哪里会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看来,管家并没有想象中容易,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老夫人过世整三年办礼,该知会亲戚们了。表老舅爷那边,奴婢派个人带着礼过去说一声吧?”吕嬷嬷又问。
海棠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似乎在神游天外,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海棠只能自己斟酌。
老夫人自然是盛怀瑾的祖母。大梁习俗,去世整三周年的时候,亲朋们要一起上坟祭奠。
表舅老爷想来应该是老夫人娘家的表兄弟。
既然是表了一层的舅爷,派人去知会应该就可以了。
“好,吕嬷嬷安排人去一趟吧。”海棠说。
吕嬷嬷还没来得及答应,国公夫人就像是突然睡醒了一般说:“不妥。”
众人看向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这才说:“吕嬷嬷,你也不是头一回办事了,咱们这位表舅老爷多喜欢挑理拿错你不知道吗?婆母整周年祭奠前,恰好表舅母过府叙话,我就顺便说了周年祭的事,还让婆子跟着她回府,把礼带了过去。谁知周年祭那日,表舅指着鼻子骂国公爷,责怪我们不肯亲自登门知会他。”
“那……那请世子爷亲自去一趟?”吕嬷嬷迟疑着问。
“好,让怀瑾去他家一趟吧。几个亲舅都好说话,不挑理,独独表舅难缠,几次三番挑错,偏偏他辈分在那里,比几个亲舅爷年纪都大,真掰扯起来我们也实在不好看。”国公夫人摇头叹息。
“好,那奴婢一会儿跟简管事说说。”吕嬷嬷道。
海棠有些窘迫,面上却不显出来,虚心地听着。
“好了,我去跟怀瑾说说话。阿梅,你在这里提点着海棠一些。”国公夫人站了起来。
“是。”梅嬷嬷应声。
接下来吕嬷嬷再回事情,梅嬷嬷会告诉海棠涉及到的人都是谁、跟国公府亲疏远近、脾气秉性如何……海棠知道了不少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人情来往的弯弯绕。
其他管事也都回了事情,有梅嬷嬷帮衬着,海棠都一一妥善处置了。
等这些管事们走了,海棠松了一口气,起身笑着对梅嬷嬷说:“今日多亏了您。”
“不用客气。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慢慢来就是。”梅嬷嬷笑眯眯地说。
“若不是夫人和您提点,我恐怕要惹出纰漏。”海棠有些羞惭地低下了头。头两桩人情往来的事都没处理对,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失望。
“咳,你千万别这么想,夫人肯指点,还留下我协助,说明夫人看重你。你好好历练,将来也好协助少夫人。”梅嬷嬷语重心长地说。
“是。”海棠笑着应声。
屋子里,国公夫人正和盛怀瑾说话。
“正妻给侍妾避子汤,实属正常,你不要小题大做……”
“母亲当初就没有给柳姨娘用避子汤,也没有给周姨娘用。”
周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她和女儿终日待在自己院子里,很少出来。
“那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你和淑窈。曼香她还没有孩子,给通房用避子汤也不算过分。再则,我说过她之后,她不是就停了吗?”国公夫人耐着性子劝道。
“那不是普通的避子汤,极其伤身,她哪里是想让海棠晚些生子?她根本就是想人不知鬼不觉让海棠绝育。”盛怀瑾紧紧抿着嘴唇,压抑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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