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荣闻言,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坐下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笑道:
“托督公的福,这报纸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您知道吗?现在一个广告版面,价值三万两银子!蓬莱钱庄的赵友明,为了登半年的广告,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给了三万两。”
李霖轻轻点头,话锋一转,道:
“我听说你最近还做了件大事,把户部的主事钱忠给整了?”
龚荣放下茶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道:
“这也不能全怪我,那钱忠非要跟我们过不去,说要查封我们的报纸。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放了点他的小料在报纸上,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直接把他给罢官了。”
龚荣现在满意极了。
虽然他在朝中无官无职,但是却能通过一份报纸指点江山,引导舆论。
虽然最近也有其他一些小报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但是体量无法与他竞争。
他也不求报纸能带来多大收益,所以舍得砸银子,将报纸印刷搞得很精美,又请来了很多写手供稿。
他还经常搞一些免费送报,或是抽奖活动。
所以,《大乾日报》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来往的客商经常会买一些报纸在江南出售,获取利润。
他很喜欢这种幕后指点江山的感觉。
李霖轻轻摆了摆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道:
“今天请你来,不是聊这些的。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龚荣见李霖如此认真,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督公,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李霖眼神一凛,直视龚荣,沉声道:“我要你帮我除掉徐昆。”
龚荣闻言,脸色微变,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低声问道:“你说真的?真打算除掉这小子?”
李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不错,此人已经威胁到了长公主,不能再留。”
龚荣毫不犹豫,立马答道:“好,既然督公发话了,我龚荣定当不负所托。徐昆这小子,就交给我吧。”
李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缓缓道:“你可以做得滴水不漏?”
龚荣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答道:
“这小子在我的盛和赌坊又欠了一万两银子呢,对付他,简直是易如反掌。我只需稍稍布局,便可让他自投罗网,届时,处理起来自然是天衣无缝。”
李霖微微颔首,道:“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若是有意仕途,只需告诉我一声,我必当全力相助。”
龚荣连忙摆手,神色诚恳地说:
“督公,这是哪里话!你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便是对我龚荣最大的信任。我龚荣虽身在龚家,但与那些只知争权夺利的族人不同。我愿为督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霖道:“说到龚家,你对薛宇有多少了解?”
“督公,你提到薛宇,此人我倒是颇为了解。他不姓龚,却能成为龚家的后起之秀,确有过人之处。其中的缘由,督公可能有所不知。”
“薛宇的母亲出身南阳薛家,因薛宇舅舅一脉无后,他便被过继到了薛家,自此,他背后便有了龚、薛两大世家的支持,自然是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言及此处,龚荣不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与我相比,薛宇当真是幸运至极。我自小父母双亡,在龚家又无依无靠,最后还被迫与那位奇丑无比的湖阳公主联姻。”
“那段日子,简直是我人生中的黑暗时期。我蹉跎半生,至今未有子嗣,都是她害的。与她联姻,我确实是倒了八辈子霉,但如今有督公赏识,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李霖道:“你既有此心,我自然放心。不过,你需记住,此事需谨慎行事,万不可留下任何把柄。”
龚荣重重点头:“督公放心,我龚荣办事,向来干净利落,绝不给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机。”
龚荣说完,便站起身准备离去,脚步刚动,却又似猛然间忆起某事,身形一顿,抿嘴轻笑道:
“督公,刚才咱们聊到薛宇,我突然想起,这事或许与长公主也有些关联。”
李霖闻言,眉宇间微微一皱,好奇道:“何出此言?”
龚荣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
“前段时间,太皇太后突然召见了我,说是要为长公主安排一桩婚事,还特地拉着我问了些话。我心里清楚,长公主与您交情匪浅,自然是不敢轻易应承此事。后来,我私下里打听,才知道太皇太后有意将长公主许配给薛宇。”
说到这里,李霖的脸色微微泛红,轻咳两声,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咳咳,我跟长公主之间,不过是清清白白的君臣之谊,你可别在外面乱传谣言。”
龚荣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
“督公,咱们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我自然是明白的。您放心,我龚荣的嘴紧得很,绝不会乱说的。”
言罢,他哈哈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李霖有些无语。
看来那天在房间内,他猜到躲在屏风后的那人是长公主了。
过了两日,《大乾日报》上那不起眼的一隅,在那小小的版面上,一则新闻悄然浮现。
新闻简短而直接,前任驸马徐昆因在赌坊豪赌,一夜之间输掉了惊人的十三万两银子,最终不堪重负,选择跳河自尽。
市井之中,对于徐昆的死讯,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
这位昔日的驸马,早已因嗜赌成性、声名狼藉而人憎狗嫌。
人们茶余饭后谈及此事,多是摇头叹息,或是作为警示后人的谈资。
很快,这件事便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无人问津。
与此同时,李霖陪高岑以微服私访之名,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程。
尽管行程隐秘,但随行人员依旧浩浩荡荡,有五百人左右。
平津渡口,江风拂面,波光粼粼。
李霖与高岑一行人身着便服,立于船头,望着远方渐渐模糊的京城轮廓,心中各有思量。
随着船夫的一声吆喝,巨大的船只缓缓驶离渡口,向着江南水乡的方向破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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