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后，姜期言还在那儿问欧阳黛：“你怎么来了？”
他不悦，又有点紧张，去看高家兄弟的表情。
民国后，世俗风气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的礼义廉耻都不见了，尤其是“妻妾”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
不少的富商，出去给姨太太置办小公馆，自成一个家庭。带着年轻貌美的姨太太去应酬，姨太太比正室更像太太。
因此，姜期言的两个女人，出现在社交饭局上，并不算什么大忌讳，大家都见怪不怪。
只是，姜期言并没有邀请欧阳黛，他也担心高家兄弟生气，这才不停询问，表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摘清他自己。
欧阳黛看了眼颜凉榆。
颜凉榆：“我请她来的。”
又问高家兄弟，“可以的吧，二位少爷？”
“自然，我们和李太太已经聊了半日。”高二少说。
白霜送了欧阳黛过来。
颜凉榆知道高家兄弟在试探她、观察她，妄图用她做突破口。
可颜凉榆一个人应付得艰难，可能会出现纰漏，她需要把水搅浑。
她让白霜把欧阳黛送过来。
这个小小安排，欧阳黛会欣喜若狂；姜期言考虑往后和欧阳黛令成一家，他迟早要带她进入社交圈子，他也不会真反对。
高家兄弟也觉得无伤大雅。
晚宴气氛还不错。
高家兄弟俩，老大高一宁说话直接，眼神时不时飘向颜凉榆，目光中的惊艳遮不住。
老二高一珂城府深很多，但每次姜期言说话的时候，他都会转过脸去听，目光会落在姜期言的唇上。
姜期言是个体面的男人，桃花面，乌黑眸。他今晚高兴，连说带笑的，高二少和欧阳黛的目光都黏在他脸上。
“……您如今做了青帮的香主，和青帮关系密切，可有什么发财的门路？”高二少问颜凉榆。
颜凉榆说：“几乎没有。”
“听说您和程堂主交情匪浅。”高二少道。
颜凉榆：“原本，我求着程堂主带我赚钱。谁曾想，那栋楼塌了，程堂主就觉得我不吉利，处处疏远我。我最近为了改善与她的关系，花了很多心思。”
她在解释，她为什么替程三娘选歌星。
“做买卖不是什么丑事，大小姐没必要遮遮掩掩。”高二少说。
颜凉榆：“对啊，这世道都在求发财。以前名声好，就有威望；努力上进，就能做官。
如今是威望扫地、官不如管，自然人人都去发财了。我也想发财，奈何没门路。”
高二少脸色一沉。
他在试探颜凉榆，颜凉榆却在警告他：和青帮、军政府比起来，你们民主政府软弱无能，什么都不算。
还想试探她，自不量力！
高二少唇角的冷笑，一闪而过。
“大小姐很有见识。”高二少淡淡说，“这一番话，真叫人茅塞顿开。我也受教了。”
“别别，我最不爱说教了。我才多大年纪，说出来的话都是一隅之见。”颜凉榆说。
姜期言插话：“你也没说错，现在的确都在赚钱。就像我们银行……”
他把话题接了过去。
他这么一搅合，局面全破，不成章法。
高二少又看向他，并没有打断他的高谈阔论。
欧阳黛也帮衬着说了几句，还提到了南城的种种好处。
老大高一宁就很直接，问姜期言：“四少想去南城当差？”
姜期言：“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资格。”
“这你得求人。你求求你的少奶奶，就什么都有了。”高老大说，“是不是大小姐？”
“我的话，也不管用。”颜凉榆笑道，“你们都知道，我只是担了个虚名，没什么面子。”
“大小姐太自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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