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言说自己知道秦瑱大营所在,这是有些出乎蔡瑁意料的!
因为在他看来,霍峻虽然是个可造之材,可掌军也不到两年。
现在连他都猜不到秦瑱的想法,霍峻一个小年轻如何能猜到?
“仲邈何出此言,如何便能断定秦瑱大营便在此城以东?”
众将听着,亦是朝着霍峻看来,随之便见霍峻指着南边推断道:
“眼下刘磐将军尚在孱陵,若秦瑱由此经过,将军必要报信!”
“但秦瑱至此,将军却未曾报信,可见秦瑱未以水军西去。”
“而我江陵之地,南面靠江,外郭各处皆是云梦大泽。”
“北面阔地难以藏军,唯独城东南一角有一片密林可以隐藏兵马!”
“眼下秦瑱既要奇袭,其兵马便只有隐藏在东南一角!”
“故在下推断,秦瑱多半将兵马隐藏在此,我军方才未曾探知!”
蔡瑁听得这番分析,顿时目露异彩,连连抚须点头道:
“仲邈此言颇有见地,秦瑱善于用兵,若是藏兵,多半在此!”
“然则秦瑱拥兵数万之多,我军城内兵马只有万余。”
“便是他欲来奇袭,营内守备兵马必是不少,我军又当如何袭之营寨?”
兵力是他现在最大问题,即便秦瑱只带三万兵马,也是他的两倍。
秦瑱如果亲自前来奇袭,那偷袭大营或许还可行事。
但如果秦瑱是让偏军奇袭,自己守营的话,那他兵马很可能会折在城外。
不过他刚一将问题提出,霍峻便摇了摇头,坚定道:
“府君,我军不须猛攻敌军营寨,只需三四千兵马便可成事!”
“因是近来入春风大,彼等扎营林中,虽可隐藏,却已犯忌!”
“我军只需潜入林内,四处点火,大风一吹,他又往何处遁来?”
众将一听此言皆是一震,而蔡瑁听此,却是大喜道:
“吾今得仲邈此计,秦瑱如何不败,我军当可行事!”
本来只是在看了蔡讽书信之后,决定要坚守住江陵。
可现在霍峻一番言语,竟然让他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要知道,秦瑱自出山到现在,身经百战未逢一败,几乎和吴起有的一拼。
这种战绩使得不少人谈秦而色变,不敢和秦瑱正面交战。
而现在,正逢秦瑱要主动来袭,又逢秦瑱可能在林中扎寨。
几乎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一边,完全可能有机会战胜秦瑱。
如果他真能击败秦瑱,固然会使得秦瑱越发恼怒,可这个战绩却能给他镀金。
来日带着这种战绩投了刘备,刘备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如此想着,他当下便准备派遣探子前去探明秦瑱的营寨。
但是他的命令一下,霍峻便急忙制止,连道不可:
“眼下时间将至二更,秦瑱若要奇袭,兵马恐怕已经出营。”
“我军现在刺探时机已晚,不如直接出兵往之!”
“若是府君不弃,再下愿领三千兵马由水路前去!”
“只要探明敌寨,吾便行事,方可保此战得胜!”
蔡瑁听他说罢,也觉有理,当下不再犹豫,便调遣三千兵马与之。
霍峻得令之后,不敢耽搁,遂集兵马以船只装载茅草,各带火种,出了城池,顺江而下。
而与此同时,江陵东南方向,霍峻所推断的地方,秦瑱大营便立于此处。
只见密林之中,一座座营寨立在林间,可除外围营帐之外,内部却未立营帐。
不仅没有营帐,便连茅草、树木也被清理一空,独有一座主帐立在此处。
此时秦瑱立于帐内,看了一眼水钟之后,便对太史慈道:
“而今已至二更时分,将军可领军前去,依计行事。”
“若是敌军果然开门,便顺势杀入城内,夺取城池。”
“若敌军有异动或是此地火起,将军便即退军,得吾令之后,方可再进!”
太史慈闻之,便即领命而去,带着万余兵马行出了营寨。
等太史慈离去之后,秦瑱身旁廖立便一脸担忧的道:
“都督,那蔡瑁当真可能会来烧毁我军大营么?”
虽说秦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现在就在密林之中,如果蔡瑁真有此心的话,那他们现在就处于危墙之下。
他还年轻,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秦瑱看着他脸上担忧模样,便看向了另一侧的陆逊笑道:
“公渊心惧敌军杀至,尚且恐惧,伯言为何不惧?”
相比于忐忑的廖立来说,陆逊就显得淡定了不少,面对秦瑱的问话,他便拱手言道:
“因都督早已于江上广布探哨,敌军若出,我军当先知也。”
“即有探哨在外,敌军军情尽在掌握,我军又何惧之?”
听着陆逊之言,秦瑱不由点了点头,又看向廖立提点道:
“伯言之语,方是为将之态,公渊即知此地易火攻,敌军自然也知!”
“敌军知此便可能出兵,故我军先派斥候探查,此乃预敌于先。”
“即已预敌于先,便当以斥候情报为准,又何须惧之!”
他如此说着,心中不由也在对廖立做着评价,这显然又是一位马谡。
要知道,他们扎营这个地方容易被火攻,是廖立最先提出来的。
这可以看出廖立并非不通军事,至少其人有一定的战术造诣。
但通过现在与陆逊的对比,就能看出廖立这个人不适合担任主将。
确实,由于这个时代没有雷达或者影像,看不到外面的敌军。
但身为主将,就要相信麾下探子带回来的情报,通过情报来做决定。
而在他已经安排探子的情况下,廖立还在担心被偷袭,这就证明其人心绪不够稳定。
也怪不得原本历程中面对吕蒙会不抵抗,而是选择弃城逃走了。
可以说其人才干是有的,但是没有成为大将的心理素质,陆逊在这一块就做得很好。
略微提点了一番之后,他又背起手来询问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道:
“若依二位之见,蔡瑁今日若敢前来烧营,那我军可否得手?”
两人闻此,陆逊便直接表示必然成功,廖立则是一脸犹豫道:
“蔡瑁乃是刘表麾下军师,其人智计了得,我军能否成事未可知也!”
听着二人的回复,秦瑱便是微微一笑,对着廖立再度提点道:
“为将者,思绪缜密是好事,然则谋划却必须自信,不可犹豫!”
“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尔等若是掌军,一言一语皆关乎士卒性命。”
“若汝之谋划再不自信,又叫麾下将校如何信任,敢为汝等效死命?”
“如此观之,伯言可为大将,公渊只可谋于朝中,不可管军事!”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蔡瑁会怎么选择,但他根据了眼下的情况准备了两套计划。
若是蔡瑁依照他的言语行事,那是皆大欢喜,太史慈直接取城。
若是蔡瑁起了其他心思,他也可以依照计策变动,无论如何都有应对办法。
陆逊回答肯定,说明其人认真思考过蔡瑁的反应,廖立如此言说,就证明没推断过蔡瑁的反应。
这显然也与为将的知己知彼相悖,所以他才会直接对廖立下判断。
对于秦瑱如此言说,陆逊脸上依旧波澜无惊,廖立则是皱起了眉头。
他正欲说话询问,却听帐外脚步声响起,随之便见一个斥候来报:
“都督,我军探子已经探到了敌军船队,正朝我军下游方向行来!”
听着这话,廖立心中便是一惊,秦瑱则是回过来身来对斥候吩咐道:
“传我军令,令鲍隆、李异等人戒备,令文向准备劫船,不管敌将是谁,务必与我擒之,不可纵之离去!”
“传令子义,可径直佯攻江陵,见得火起,便即退军,待吾军令!”
军令下达,其麾下兵马便即军令动作了起来,秦瑱又带着二人离开军帐。
另一边,却说霍峻出了江陵之后,便即先派探子探查,一路顺水东进。
如此行了不到三刻,便听探子来报林中果然有兵马动向,显然就是秦瑱营寨。
听着秦瑱果然将营寨立在林中,霍峻便是大喜,暗忖道此乃天与之功!
可大喜之中,念及昔日他兄长战死,秦瑱为之悼文之事,又即哀伤道:
“此即两军相争,今日若有冒犯之举,秦君切莫怪罪在下!”
这般直言自语了一番,忽得江上一阵春风吹起,其麾下亲随上前请战。
霍峻亦是公私分明之人,知晓不是念及私情之时,当下带着兵马将船停驻岸边。
如此来到了岸上,麾下兵马各自执刀,带着火种朝着林中行来。
待见秦瑱大营,便叫士兵上前,顺风点火,随着春风一吹,火势大起。
一时间,就像引动什么开关,风紧火急,树木皆着,火龙肆虐。
见得此状,霍峻便朝后营行去,欲烧秦瑱粮草,不料这时,忽听远处一声高呼道;
“鼠辈欲要烧粮,可先过我这关,弓弩上箭,与我射击!”
话音一出,便听后林之内一阵箭矢射出,霍峻大惊失色,连忙举盾撤退。
不料他刚一退,后方却又杀出一支人马,朝着他后路便即杀来。
因是此次点火,霍峻未骑马匹,见得前后有伏,便知中计,连忙朝着江边突围。
可他毕竟无马,才一呼喝,便被李异看见,策马奔腾而来。
霍峻见状,急忙持枪刺之,李异从旁一躲,又即一刀劈来。
此时他人借马势,一刀劈下,霍峻急忙阻挡,却被砍断了长枪。
霍峻失了兵器,一时大骇,连忙后撤,幸得亲卫挡住方才得活。
见得此时林中四处火起,风一助力,到处兵荒马乱,他以为已然完成任务,便急忙后撤。
直到岸边,见得船只在此,他便跳上船去,忙催促士兵上船。
其麾下兵马逃出营中,纷纷狂奔而来,迎着追击兵马上了船只。
可就在这时,一个让霍峻绝望的事情却发生了,只见他们西边行来了一支船队。
原来秦瑱心知江陵靠水,敌军若要来奇袭,必然从水路前来。
于是他便令徐盛带着船只埋伏于南岸芦苇丛中,截断敌军归路。
此时随着林中火起,徐盛便领兵马朝着东边行来,正好堵住霍峻撤退之路。
霍峻本来想着点火之后从水路撤退,此时却被水陆两军堵在岸边。
眼见四面皆敌,霍峻便拔出长剑意欲自刎,不料其麾下见之皆道:
“将军若死,我等岂能求活?还望将军带我等降之,切莫再战!”
这些人都是其乡里乡亲,昔日跟从霍笃,现在又跟从他,可谓情深义重。
此时看着众人苦苦相劝,他一阵无奈,只得放下长剑领军投降。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