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死命扒在骷髅背上的黄才良感觉到骷髅的动作幅度小了一些,马上将铁笔再次朝枢穴扎下去,这一次,铁笔正中穴道,那骷髅猛烈挣扎了两下,黄才良趁机从背上跳下来。
一穴得逞,骷髅的动作明显慢了许多,黄成志大为欣喜,转念又大声喊道:“不容,脐上六寸,七肋之间!”
黄才良一听,父亲这是在告诉自己下一个穴道的位置,也就是说,父亲允许了他的行为。
黄才良大受鼓舞,拿起铁笔再次靠前。
其实七大穴道的位置黄才良记得很清楚,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大哥、父亲和公公身上比划过它们的位置,但是黄才良很愿意听见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一来,这表明爹还活着,二来,这对自己是一种鼓励。
不过封印一个活蹦乱跳的骷髅架子,对年仅六岁的黄才良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虽然有黄成志的配合,可是七大穴道都在躯干上,黄才良必须扒着骷髅才能把辰砂点上去。
好在每封印一个穴位,骷髅的动作幅度就小一些,父子俩接连配合着封印了五个穴位,到了第六个时,两人鼻头的药膏因为剧烈动作同时失去效果。
黄成志用力抱紧骷髅架子,让黄才良点上第六处穴位,随后大叫道:“才良,够了,你先出去,剩下的爹来对付!”
黄才良自然不干,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但他还能看得见骷髅架子和爹的影子,他想借着最后一点时间把第七处穴位点上。
但是黄成志这回没有允许,“才良,听爹的话,你赶紧出去,爹能应付得来!”
黄才良还想争论,忽然感觉一个人抱住了自己,然后将自己往后一扔,黄才良便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已经变成一片虚空。
......
等黄才良眼前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已经躺在暖和的河岸边了,他身边坐着公公、爹还有大哥,另外还有两个他从没见过的人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生火做饭,除此之外,他身边还躺着一个老人。
老爷子第一个发现黄才良醒过来,他马上叫上黄成志和黄才义围过去。
“良良,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公公,爹,你出来了,我也出来了!”黄才良一时之间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才良,是你大哥救了我们!”黄成志笑道。
黄成志不太爱笑,尽管他在外都以郎中的身份示人,但是他很少笑,即使面对自己的家人,甚至是老婆,他都很少笑。这其中当然有一部分是他本来的性格使然,另外一部分则跟他当年的经历有关。
但是今天,黄成志笑了,笑得很舒心,他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临危不乱,他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抛下自己。
黄才良听了父亲的话,抬头看向依旧坐在一旁、并没有围过来的大哥。
“大哥,是你抱着我出来的,我记起来了!”
黄才义扭头笑了笑,“看你下次还偷偷溜出来!”
......
黄才良醒来后,大家又休息了片刻,吃过饭聊了会天,徐昆便起身对着几个人一拱手,“黄老前辈,诸位前辈,这趟差事完了,晚辈幸没辱家命,就先告辞了!”
老蔡听完也起身说道:“是啊,黄老大,我们就不陪你回家了,回程路还远,我也先走了。”
“也好,这一趟没有任何报酬,你们肯来助我一臂之力,这个情我黄家记下了,徐小仙儿,回去告诉你爷爷,我那儿还有壶陈酿,让他得空约上这些老伙计去我家。老蔡,回去了可别断了音信,成志经验不足,往后还得仰仗你们这些老家伙呢!”
“蔡叔,徐昆兄弟,以后用得着我黄家的地方,尽管说话,我黄家的大门一直为你们开着。”
说完,两人便牵上自己的骡马,骑上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老蔡看了看依旧昏迷的江三。
黄老爷子会意,笑道:“放心吧,江三儿我先带回去,他只是吸入过量的尸腐菌种子,休息几日便好了。”
老蔡点点头,双腿夹了夹骡子的肚子,转眼便消失在河岸边。
两人离开后,黄成志和老爷子一人带上一个孩子,然后将江三放在他自己的马背上,也离开了小河边。
待到傍晚时分,江三醒了,只是他浑身无力,一路上还得靠人伺候。
竖日晌午,一行人便回到了老黄家。
一进门,黄才良和黄才义便被各自的娘拉着又是掐耳朵又是责骂的,黄成志也不管,闹腾了好大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黄成志吩咐几个老婆给江三收拾出一间屋子,老爷子又给开了几副提神健身的方子让儿媳熬给江三喝。
到了晚饭时间,一家人才说起小河边的事。
黄成志先是把大概过程说了一遍,然后黄才良便绘声绘色地补充了一些细节,家里的几个女人听得是咋咋呼呼的,黄才月更是忍不住一阵阵惊叫。
最后,黄成志和老爷子对黄才义两兄弟做出点评。
两兄弟悄悄离家的行为自然是要批评一番的,但是他们在墓穴内的勇敢机智也得到了表扬,黄成志最后的结论是:功过相抵,并且只此一次,不许有下回。
吃完饭,老爷子便说要去厢房看看江三,黄成志要求陪同,可是被老爷子拒绝了。
“我们老哥俩说说话,你就不要去了!”老爷子这样说道。
老爷子在路上就很奇怪,黄成志看出来了,虽然老爷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是他的话明显少了许多,包括刚才在饭桌上,在提到那个墓穴内的情况时,老爷子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本来黄成志只是以为是江三受伤,所以老爷子很内疚,可是回家之后,他总觉得老爷子还有别的什么事。
当然,当爹的不说,他也不好多问,老爷子一向对自己很敞亮,黄成志心想等老爷子想说的时候他自己会跟自己说的。
跟随老爷子来到厢房后,黄成志便离开了,老爷子轻轻叹口气,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江三的脸色好了很多,老爷子走过去坐在床头,替江三把了把脉,发现江三的脉搏强劲有律,压在他胸口的石头才总算掉了下来。
“黄老大,吃饭都不叫我,你就是这样待你的老伙计的吗?”江三半眯着眼睛,打趣道。
“呵呵,今天晚饭尽是些腊肉烧鸡之类的,不能给你吃,你要是饿了,我让老三给你熬碗清粥去!”
江三抬起脑袋,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可是他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干脆又躺回去。
“我说黄老大,你成心的是不是,腊肉烧鸡你不拿来招待我,就给我喝清粥,你也好意思?!”
“嘿嘿,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多少也懂点医术,你现在啊,不能进油荤,越是清淡的清粥越是适合你,等你身体好了,我再给你宰头羊,好好让你过过瘾,这样总可以吧?”
江三笑了笑,“这还差不多,到时候要宰最肥的羊。”
两人相视一笑,沉默了片刻,忽然江三又问起:“老大,那包东西~~”
没等江三问完,老爷子便摇了摇手,“我给埋了,你就别惦记那些死人之物了,那都是些淫邪之物,拿出来对你没好处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问你,咱们以前拿了多少,你老黄家这点家业起码有一半是从坟墓里拿出来的吧!怎么这回就不能拿了呢?”
老爷子忽然板起脸,沉声说了句,“这回不同!”
江三听了一愣,转着眼珠子想了片刻,问道:“老大,打一进去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的目的好像不是救人!”
老爷子看了眼江三,然后起身走到窗边。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在辰州发生的事情吗?”老爷子负手问道,他的面容坚毅而凝重,完全没有平日的戏谑之色。
“二十年前~~辰州~~”江三努力回忆着,忽然,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说那帮土家梯玛?”
老爷子看着窗外越来越亮的月色,“没错,就是他们!”
“他们跟那墓里的人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三个死人就是他们的人?”江三显然有些跟不上思路。
“我现在还不知道,”老爷子回过身,重新坐在江三床头,“所以我才想到去查看查看,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叫上你们的原因。”
“噢!”江三恍然大悟,“那你查看到了什么没?”
老爷子摇了摇头,“很难说,死在驼峰里的三个人很像普通的盗墓贼,可是如若没有高人指点,那个墓是很难被发现的。”
“这件事成志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辰州之后,我之所以金盆洗手,为的就是不想让我的家人卷入其中”
“你连辰州的事都没有告诉成志吗?”江三惊问道。
“没有!”
江三犹豫了片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憋了半天后他问道:“老大,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跟那帮梯玛究竟有什么过节啊?为什么他们总是追着你不放呢?那年在辰州,我们哥几个还差点栽在他们手里?”
老爷子苦笑一声,说道:“有什么过节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江三,老大求你一件事,如果日后成志有难,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一定要帮一把!”
“嗨,这还用你吩咐吗?!”
“呵呵,行了,看你气色好了很多,我让老三给你下碗肉丝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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