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坐在我身边的是唐朝集团董事长，她虽然没有权利知道乐途集团的事情，但是另一家店今天的销售情况她是完全可以知晓的。
于是我问她：“所以，结果怎么样？”
唐佳妮摇了摇头：“情况不容乐观，从开门到现在，所有楼层加起来的营业额，都还没有突破五百万，那边的营销情况我是知道的，不管是超市，还是商场，所有的优惠都已经给了不少，还在商场内部举办了活动吸引人来，而且嫣然她非常清楚那边的关于就餐的优势，把资金的大部分来源都押宝在了四楼的餐饮区，但是缺少高端的商品的作用，无法撑起大头。”
我点点头：“其实唐嫣然的规划方案，已经算是业内最顶尖了，一方面奢侈品拉低了她的竞争力度，而另外一方面，她可能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关键阶段，一直饱受绯闻的松灵榕还有江唐锦盛会逆风翻盘，站在流量的风口，风口是不可逆转的，估计很大一部分原本打算去她那边的顾客，也会在今天来我们这边凑凑热闹，这是人的本性！”
“是啊，风口是不可逆转的，但是我现在担心的是，由于我们文华店的虹吸效应，也会导致妹妹那边生意异常惨淡，如果最后成绩根本没脸见人，乐途对她，可能很难保！”
我也再次沉默了。
唐朝集团的背后，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商业体系，虽然唐嫣然一直想要独立于唐朝集团外面自己发展，但是为了发展壮大，快速的占有市场，少不了爷爷那一辈大佬的资金支持，而那一部分人又少不了是唐朝集团背后的股东。
正是这些，才促成了我们锦城和乐途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对抗。
一旦这次乐途的成绩太过难看。
不排除几个支持唐嫣然的大佬，直接撤股。
打量股份的离开，必然会减少唐嫣然在乐途集团内部的话语权，甚至有可能让唐嫣然离开乐途集团。
我甚至能够想象到，一旦唐嫣然被她一手创建起来的集团扫地出门，然后又再次输给唐佳妮的时候，她会有多么崩溃。
但是目前所有的事情，尚未可知，直到天亮之前我们都还是对手，乐途集团内部的状况，也并非是我们能够操心的。
安静片刻。
唐佳妮把手塞进了我衣服里，搁着毛衣，我都能够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冷。
“怎么不在房间里呆着了？”
“出来透透气。”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出来之后我心里堵塞的地方也并没有好那么一星半点，甚至在听到唐嫣然可能遇到的事情之后，还严重了一些。
“江淮。”
“嗯？”
“对于奶奶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其实我可以回家问问爷爷，他认识几个国内非常顶尖的中医，让奶奶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奇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出国，国际上不是已经有了能够抑制癌症的药物，虽然价格昂贵一些，但是为了奶奶何尝一试？”
唐佳妮说到后面，也动了哭腔，我不太明白这次她和房夏之间的感情，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心是好的，但都被我摇头否决了：“奶奶她年纪大了，你说的这些怕是我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更加经不起，而且就算是真的有点效果，以她的脾气，是肯定不会允许我这样劳民伤财的。”
“那，难道就这样……”
“我昨晚已经想通了，生命终究是有尽头的，但是对于一个人的思念不会断，我想在会奶奶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完成她的心愿，尽可能带她看看还没有看过的风景，希望她对这个世界不要有太多的遗憾！”
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说到动情的地方，站起身走到了露台边缘，用力昂着头不想让眼里的泪珠掉下来。
我甚至怀疑，我真的能够做到这些吗？
我也害怕，是不是等到有人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我也会在某一年的某一瞬间，忘掉这个曾经对我这么重要的人。
一阵风吹来。
风吹开我的衣服，穿过我的毛衣，让我感觉寒冷。
我转过头看着鼻头已经发红的唐佳妮，问她：“你知道那个叫做房夏的姑娘，和我们家什么关系吗？”
“一个村的关系，而且我还看得出来你奶奶非常喜欢那个姑娘，她肯定非常想让房夏成为你家的儿媳妇。”
我不否认，点点头，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不太可能了，昨晚我们做好了约定，这次从上海回去之后，我们应该就不会再有过多的交集。
为了让奶奶放心我的未来，我一定要做些什么。
我向前两步，站在了唐佳妮面前：“唐佳妮，你愿意当我们家的儿媳妇吗？”
“啊？！”
唐佳妮明显受到了不小惊吓，整张脸都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我潜意识是觉得她愿意的，但此时更让我疑惑的是，我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不易察觉的窘迫。
“啊什么，是我问的不够清楚，还是说你刚刚没有听清楚，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当我们家的儿媳妇，虽然目前来看，要是能够把你娶进门，的确是我们家高攀了，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奶奶此前一直希望房夏能够嫁给我，但是以我们之间目前的关系，是完全不可能的，我想了很长时间，我们之间有了孩子这件事总归是要让我家人知道的，虽然我们此前约定了，除了这个孩子之外，我们之间的生活互不干扰，但是我奶奶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和你组成一个全新的家庭，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很少一次性对唐佳妮说这么多话。
她的脑子很明显也已经宕机了。
“我……我能理解，但是江淮，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我承认我很喜欢你，想要成为你的女朋友，但是直接跳过这个阶段就……而且，结婚这件事还牵扯到你的奶奶，太复杂了，实在是太复杂了，你……你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这是当然，我也很清楚结婚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单确定，将会有非常非常多的事情需要和家里商量，更何况唐家在临江也不是一般的家族，所涉及到的利益更加复杂。
我点点头：“希望时间不会很长。”
……
大约是晚上六点半。
房夏给我发消息，说爸妈和奶奶差不多要回去了。
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我拜托了蔚吴在上海的关系，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定到了家上海本帮菜餐厅两个包厢。
而我，带着锦城上海分公司的所有员工，还有丁小溪，唐佳妮她们几个人，打算共度今年的最后一天。
反倒是唐佳妮在半路上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注意，打算去城市的另一边去找唐嫣然，我没有多加挽留，我也明白在最关键的时候，当然是和家人留在一起才有意义。
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
我明显感觉到，这座城市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又冷了不少，反倒是街道上的车变得少了挺多，我曾经听说，大城市就是一座围城，在每一年非假期的时候，圈养着最多的牛马，而且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牛马，而稍微有可以放松的机会时候，他们就会争先恐后离开这座城市。
而当我很自然揉了揉丁小溪的脑袋时候，我也意识到，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座围城。
每天都在为一件事情，甚至是许多件事情寻找一个合适的出口。
出不去的，都病了。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从临江一路跟到上海，在今天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最终还是丁小溪，但这有什么用，她还是要走。
丁小溪似乎是看出了我有些状态不对。
扯住了我的衣袖，让我面对她。
当我以为她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踮起脚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嘴里还念念有词：“都走，都走，保佑江淮事事顺心。都走，都走，保佑江淮工作顺利。”
我被都丁小溪逗笑了。
等她做完这些之后，捏了捏她的脸问她：“可爱的丁小姐，你是在对我进行施法吗？”
“是的江淮，这是我小时候，姥姥会对我做的事情，每次发烧的时候她都会施法，我觉得对你应该有些用。”
“你施法，肯定有用。”
“为什么？”
“毕竟你漂亮的和神仙一样，要是你都不行，那就没人能行了！”
“江淮，你油到我了。”
这句话本身是不好笑的，但是被丁小溪用非常认真的状态说出来，就显得非常有意思。
但是还是相信，有了丁小溪这句话，所有的事情应该都会像我们想好的那样，一帆风顺。
毕竟有她在，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就在我们开玩笑的过程中，爸妈以及奶奶和房夏从路口走过来。
四个人看上去都略显疲惫，但是脸上依然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相比于前两天，我们不断在医院中消耗时光的样子，我更喜欢现在的我们。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我想，就让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留在今年吧，带着所有的开心和希冀去下一个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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