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我想过来了之后，经过短暂的聊天，蔚吴能够看出我的心事，但我唯独低估了他看人的能力，从坐下之后我甚至都还没张嘴，蔚吴就已经知道了我不太高兴。
“做我们公关这一行的，少不了和各种各样的奇葩打交道，所以看人也是我们的基本功！”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算是奇葩！”
“那倒不是。”
蔚吴给我到了杯茶水，打断了我的发言，稍稍冷静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身上的怨气已经浓重到见人就发泄的地步。
“行吧！”感叹一声，我把从老家以及在上海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比较复杂的事情讲给了蔚吴。
而蔚吴听了这个故事之后，面不改色的行为让我非常满意：“你是目前为止，听完我说的事情之后，表现的最冷静的人，我就知道我直接来找你是对的。”
蔚吴尴尬的笑笑：“说实话，江总，你的这件事情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小卡拉米，上次娱乐圈有个三线明星过来找我们做公关，主要就是这女的怀孕了，但是后来又没了，结果这件事被狗仔爆出来了！”
“流了？”
蔚吴点了支烟，眼神迷离：“不是，怀孕之后还和背后金主爸爸那什么，结果金主太狠，羊水搞破了。”
“我靠！”
我脑门一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对这个世界存在误解，人家蔚吴说出来的时候，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但在我看来，却极其炸裂三观。
“她来的时候，我再三叮嘱这个女明星，一定要无所保留告诉我们所有细节，这样方便我们制定计划，结果，他妈 的，我们这边所有的公关都出来了，和那边的狗仔打的有来有回，眼看舆论就要过来了，其中又有狗仔跳出来，直接爆这个女明星的孩子都不是她老公的，甚至直接把她生理周期，甚至那段时间她老公不在她身边的证据，全曝光出来了。”
无语，是我见到蔚吴之后，说过的最多的话。
“所以说，人其实就是高等动物而已，抛开明面上道德的约束，只会比普通动物更加离谱！”
“说的好！”我喝了口茶压压惊：“那蔚总，你觉得以你一个旁观者的心态看，我家的这个事情，该何去何从？”
“我只是个公关，关于您家里的大事情，我不好说，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讲，对你都是好的，首先，您奶奶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所以当她知道你还有个孩子的时候，一定无比想要看到重孙子，而且你和唐总之间结婚的事情，也一定是老人的一大诉求，其二，我们锦城集团有唐总的股份，而且还合作了一家江唐锦盛集团，那您要是这个时候和唐总结婚，不管是唐朝还是锦城，都会迅速壮大，甚至可能成为整个临江的第一大集团，其三，这对于以后您孩子的影响也很大，想要教育好一个孩子，家庭是第一课，但要是等您的孩子一出生，发现压根没有家庭，这对他的打击会很大！”
蔚吴的话，不无道理。
不管是第一点，还是第三点，单独拿出来都足以让我改变想法。
“其实江总，我有一点不是非常明白！”蔚吴递给我一支烟，帮我点上，顺便表达了他内心的疑惑：“佳妮是当前唐朝集团的董事长，而且在她的接手之下，你们的江唐锦盛未来一定会发展成为全国甚至是世界级的大公司，她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的男人希望娶她，但为什么到了你这里，人家都已经倒贴了，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房间内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内心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他。
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曲折，就好像我不想告诉唐佳妮，我和丁小溪也睡过一样，我不想看到丁小溪的离开，更不想让丁小溪在还没有离开的时候，知道我和唐佳妮即将成为一家人的事情。
“行了，关于这件事我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可能我需要的更多会是一个时间。”
“或许吧！”
“……”
蔚吴是一个很忙的老板，但是下午他还是带我去了楼下的酒吧。
在酒吧，我们畅所欲言，不知不觉喝完了整整两瓶威士忌，再次走出包间的时候，上海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雨水当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雪花。
蔚吴抱着他的大衣，上了楼。
和他道别之后，我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从口袋里翻出他临别时候送我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后，顺着人流开始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我傻傻笑着，胃里翻江倒海，好几次都差一点吐出来，每次难受的时候扶着墙好长时间才能好一些，我还算要脸，不想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大城市，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一路蹒跚，等我稍微清醒些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外滩前面的石板凳上。
眼前人头攒动。
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我。
在人群中孤独的感觉，真好。
但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我开始回忆在蔚吴公司的时候，他给我说的那三条建议。
我想到了奶奶的年纪，想到了奶奶目前身上的病情，想到了她对我当前的期盼，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我像个神经病一样，把奶奶气到难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而且，蔚吴说的很对，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亲密无间的父母对孩子来说，的确重要，我曾经看过好多好多案例，讲的就是因为孩子从小原生家庭不好，导致孩子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我是绝对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那样的。
我脑子像是抽风一样，觉得自己这样挺糗的，于是决定找出手机，给自己拍个照当做留念，但看见手机上丁小溪的消息，再次陷入安静。
丁小溪：“江淮，外面挺冷的，早点回来。”
简短的话，让我格外清醒。
我和丁小溪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骤然迸发。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我甚至已经可以知道他已经用电脑调查过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和那些人见过面。又或者只要我说现在需要他来接我，我连地址都不需要给他，他马上就可以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是我又在想，是不是我一直在骗自己？
丁小溪那么聪明一个人。他不可能察觉不出来我这些天的异样。他看似安静，内心却敏感，在看出我异样的同时，或许他已经把我和唐佳妮之间的事情吊上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唐佳妮一起怀孕的消息对他来说也压根不是什么秘密。
而真正苦恼的只是我一直觉得他还不知道还受过如萍。
可该来的总归是会来的。我应该为这些事情画上一个句号。
酒精的作用一直冲击着我的头顶，我打算和丁小熙坦白。
几乎毫不犹豫的。我拿起手机拨打了丁小溪的电话。电话在响了两秒钟之后被接通了，那一套穿的比较细，柔软的声音。
喂，是江淮吗？怎么了吗？
丁小溪。
嗯，讲完你说我在听。
我吞了吞口水，把早就已经灭在了手指尖上的烟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我的声音还是弱了两个度，我问电压器，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躺下你之间的事情？
电话那边的调戏语气没有任何的改变，还在稳稳的对我反问。江淮，你是指你和唐佳妮之间有个孩子这件事情吗？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电话的一名李小欣轻声的嗯了一声，而我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似乎也被莫名的东西击了个粉碎。泪水几乎没有在我眼里打转，瞬间就跌落了下来，顺手的连接了，一直滑到下巴，跌落在地面上。我顾不上擦眼睛。厉声的质问他。
为什么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听消息你知不知道不？我现在焦虑的就像是一个傻 逼，我现在坐在这里，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神经病，明明你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而我却一直想着该如何把这件事情瞒过你。
长在我身上的这张嘴几乎不受控制，疯狂倾泻着脑子里的情绪。那些洪水猛兽的东西从我胸口里冲出来，刹也刹不住车。
我记得电话对面丁小溪的声音停止了好久。才欢欢骂了我一句。江淮，你就是世界上最渣的男人。但是就好爱。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告诉我，所以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因，过程，甚至有可能我知道的东西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我刚刚说的太过激烈了，一直压抑在胸口里的东西开始不断的剧烈翻涌，想要冲破我的胃。
那些积攒下来的酒精一次比一次上头。黄浦江边的风很大，打在我的脑门上，让我逐渐cash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我听见田晓琪在问我。江淮你好像喝多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在和田小溪赌气，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生李小溪的气。我对着空气使劲的摆了摆手，不要我不要你来接我，你走，你既然要走你就走啊，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压抑的酒精终于还是失控了，我在手机愤怒的砸向地面。看着远处。波兰的黄浦江内心有了某种冲动，我解开身上的外套啊，朝黄浦江边的护栏走去。我想让自己清醒清醒，我无比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但刚刚走了两步，我整个人就像跌落在了一片黑暗当中。四肢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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