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看着黑漆漆的夜晚，声音透着严肃，道：“少夫人，据妾身所知，每逢到了吃菌子的季节，后厨的人就会格外细心，且每道工序都会有人检查菌子是否有毒。”
“也就是说若要将毒蘑菇做成菜，这从中除了经过采买人的手之外，还要经洗菜工、切菜工、做菜人的手，这么多人下来，怎么可能没人发现，除非……”
我皱眉回答道：“除非有人吩咐了，故意往菌子的那一道菜里放毒蘑菇！”
李姨娘显然也猜到了。
她侧目看向我，问道：“少夫人，您觉得会是谁？”
“不管是谁，既然敢在菜里投毒，那厨房里头的人就一定有她的帮凶。”我面色凝重道。
李姨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微微一笑，道：“接下去就得辛苦少夫人调查了。”
说完，她便追上辛姨娘和王姨娘，朝她们叮嘱道：“轻声些，夫人才解了毒，你们这般打闹，旁人该说你们不关心夫人了。”
得了李姨娘的提醒，王、辛两位姨娘立马停下动作，安安静静往前走。
我与姨娘们各自回了别院。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才回如意院，我便将刘管家唤来。
“将今天厨房准备晚膳的人全部叫去前院。”
“是！”
我又唤来赵妈妈，与她耳语了几句。
赵妈妈听完，又惊又疑道：“少夫人，这，这法子能行吗？”
“行与不行，试了才知道。”
赵妈妈心一横，一副豁出去的模样，道：“那就听您的，只要能抓到毒害夫人的凶手，让老奴干什么都行！”
我唤来秋叶和冬梅，让她们帮赵妈妈换一副行头。
待赵妈妈变装完毕后，我就领着她往前院去。
刘管家和下人们已等候多时。
“少夫人，这些就是今晚在厨房帮忙的人。”
我点了点头。
“各位，婆母中毒一事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今夜叫大家伙来这里就是想弄清楚毒蘑菇的事。”
说完，我朝一旁蓄势待发的赵妈妈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赵妈妈身披黑色斗篷，佝偻着背，拄着根挂满铃铛的木杖走了出来。
因着斗篷的帽子盖住了头，故而旁人瞧不见她的相貌。
漆黑的夜晚，光是这么个黑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就很吓人了，再加上木杖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诡异中透着些许惊悚。
院子里一些胆小的人儿已经开始害怕了。
“这位是我从外头请来的王神婆，王神婆法术极高，不仅上通天庭，下通地府，还能分辨人是否在撒谎！”
我话音刚落，赵妈妈极为配合地扭动起身体。
她张开双臂，使劲儿摇晃着手里的木杖，嘴里头还念念有词，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这时代的人十分相信鬼神之说，瞧着赵妈妈“做法”的模样，纷纷凑了过来。
赵妈妈一阵“乱舞”后，突然掀开斗篷的帽子，将自己一张惨白渗人的面孔怼到了那些人的跟前。
赵妈妈的面孔是经过一番易容的，煞白的脸颊扭曲着，眼窝深陷，眼睛全是眼白，仿佛两个窟窿，吓人得很。
果然！
下一刻，众人爆发出惨叫声。
赵妈妈猩红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声音古怪又刺耳，“我已将自己的法力附在灵球上，普通人摸上一次灵球，能富贵长寿十年，可若是撒谎的人摸球，那便会夺去财运，且折寿十年！”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掩去害怕，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富贵长寿哎，这谁能忍得住不摸啊！
我见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便让绿柳将赵妈妈口中所谓的灵球搬上来。
灵球放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盒子上方有个刚好能将手伸进去的圆洞。
刘管家命令在场的所有下人排好队，紧接着，挨个儿去摸那盒子里的灵球。
下人们摸完后，我正要让绿柳将灵球搬下去，刘管家突然道：“少夫人，小的虽没有在后厨帮忙，可也曾去过后厨，为了证明清白，小的也想摸一下。”
我：“……”
刘管家证明清白是假，想要富贵长寿才是真吧？
做戏做全套，我只得硬着头皮道：“好！”
刘管家喜滋滋地上前，将手伸进盒子里摸了下“灵球”。
瞧着刘管家满脸兴奋的样子，我祈祷待会儿他得知真相后不要骂我。
待刘管家也摸完后，我朝在场的下人命令道：“现在把你们的手摊开！”
众人一头雾水，可还是照做了。
这时，绿柳和赵妈妈上前一一查看。
许久后，绿柳突然抓住一人的手臂，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少夫人，投毒的人找到了，就是她！”
“把人带上来！”我沉声道。
绿柳拽着那人的衣袖，一番拉扯才把人带到我跟前。
是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
“少夫人，天大的冤枉啊！”妇人“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大声哭喊起来，“老奴在周家干了一辈子，对周家忠心一片，怎么可能给夫人投毒啊！”
刘管家也忍不住上前，帮着道：“少夫人，是不是弄错了？钱妈妈年轻时就在后厨帮忙做活，一直勤勤恳恳，从未出过差错。”
“刘管家，不会错的！”绿柳又气又急地掰开钱妈妈的手，大声道：“你看她的手，干干净净，这说明她根本没摸那个灵球！”
我低头看了眼，果然如此！
“大家伙争着抢着摸灵球，只有撒谎的人才不敢摸灵球！”绿柳极大声道，“所以，下毒的人就是你！”
刘管家听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朝绿柳问道：“灵球放在盒子里，摸的时候又看不见，你怎么就能肯定钱妈妈没摸呢？”
“因为我让人在灵球上涂了墨汁！”我开口道，“摸了的人手上定会沾上点儿黑色，可钱妈妈的手却干干净净。”
刘管家恍然大悟，随即道：“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灵球，也没有什么富贵长寿十年一说，灵球只是为了引下毒者上钩而已！”
看着刘管家失落的表情，我有些尴尬道：“是，是的！”
刘管家随即调整好心态，朝我问道：“少夫人，既然下毒之人已经抓到，那要不要把她送到官府去……”
一听送官，不禁吓的钱妈妈立马磕头求饶，“不要啊，少夫人，求求您，不要把老奴送官！”
下人毒害主母，送官就是死路一条。
钱妈妈似又想到了什么，立马抬起头，声音颤抖又着急道：“少夫人，是大小姐指使老奴投毒的，而且，那盘子炒菌子其实也不是送给夫人吃的，是要送去给孙姨娘吃的！”
“少夫人，您明鉴啊，老奴真的没有想过毒害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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