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渊见母亲迟迟没有开口回答,轻轻叹息一声。
他就知道,没有哪个当爹娘的愿意让儿子去别人家里入赘。
除非是家里揭不开锅娶不上媳妇的人家。
秦夫人听到儿子叹气,回过神来。
她望着秦仲渊,艰难开口,“渊儿,如果你要给别人做赘婿,那是想都不要想,我跟你爹死都不会答应,但是沈姑娘,我,我可以考虑……”
秦仲渊愣住。
可以考虑?
他以为母亲绝对不会答应,但母亲竟然告诉他,可以考虑?
秦夫人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眶微红。
“渊儿,以前娘没敢告诉你,自从你病了以后,爹和娘每次去别人家灵堂回来就会躲着偷偷哭一次,因为我们害怕下一次办丧事的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害怕哪天早晨起来突然听小厮说,我们的儿子死了……”
“虽然我们曾无数次奢望过老天爷让你遇到神医,可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沈姑娘真的会救了你,她救了我们的儿子,让我们两个老家伙不用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我们跟前,如此大恩大德,我们怎么能不感激?”
“你即便去她家做赘婿,我们今后也还是可以每天去看你对不对,这总比看着你病死躺在冷冰冰的地底下永远见不着的好,你说对吧?”
“所以,我虽然难以接受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去做赘婿,可是就冲着锦书对你这天大的恩情,我可以,试着让自己接受。”
秦仲渊握紧母亲的手指,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动和爱意。
他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深明大义,又爱他至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娘,谢谢您,谢谢您这么疼我,您和爹害怕我去世,我又何尝不怕?我也一直在害怕啊,我怕过两年不幸病死在您和爹面前,您和爹会不会悲痛之下也随着我去了……”
他含泪望着母亲,“所幸,老天爷是厚爱我们的,沈姑娘治好了我的病,我能陪伴你们二老到老,我们谁都不会早死了。”
秦夫人点头,“是啊,所以我能明白你对沈姑娘的喜欢和感激,以前的你每天过得绝望,而她就是照亮你的那束光,你想抓住她,拥有她,只有跟这个拯救你的人在一起,你才能每天都过得快乐,对吧?”
秦仲渊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其实想开点的话,你的第一次生命是我和你爹给的,你在我们家里陪伴了我们二十年,如今你的第二次生命是锦书给的,你去她家陪她二十年,也无妨。”
秦仲渊被母亲的话逗笑了。
他问,“我在你们二老面前是承欢膝下,那我去沈姑娘那儿叫什么?”
秦夫人尚未回答,秦国公从外面走进来,爽朗大笑,“也叫承欢嘛,只是,不是在膝下,哈哈哈哈!”
秦夫人没想到她家老头子会突然开黄腔。
她都惊呆了。
秦仲渊也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爹,随即,耳根都红了。
秦夫人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儿子脸皮薄,别这么口无遮拦的!”
秦国公轻咳一声,“以前儿子像个易碎的瓷器,我在儿子跟前啥话都不敢说,现在他健康了,还不许我逗逗儿子了?”
他撸着袖子看向秦仲渊,“来,陪爹过几招,打赢了你就去入赘,打输了你就在家给我当儿子。”
秦仲渊扶额好笑。
什么叫打输了就在家当儿子,不管他人在哪儿,他不都是爹的儿子么?
他笑道,“您老还是坐下来歇歇吧,过什么招,先前还病得走几步都需要姐姐搀着,现在就要跟我动武了?病老虎能打得过谁啊?”
秦国公嘿了一声,“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一回来我就好了,来,跟我比划比划!”
秦仲渊拗不过牛脾气的爹,只好站起身挽起袖子陪老爹过招。
不出他所料……
不到五招,他尚未病愈的爹就败在他手底下。
虽然败了,可秦国公却比赢了还要高兴。
他蒲扇般的大掌用力拍着儿子的肩,大笑道,“好!太好了!我儿子的武功果然恢复了,比六年前还要厉害几分!”
看着被他重重拍了几巴掌还纹丝不动的儿子,他骄傲地说,“我儿子这样厉害,就算去做赘婿,也没人敢说三道四。被人取笑的那些赘婿往往都是自己没本事,你只要自己有能力,谁又敢讥笑你呢?”
秦仲渊含笑看着他的爹娘。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这么顺利。
他以为爹娘会是最大的阻碍,谁知道他还有些纠结,爹娘就已经答应了。
他正高兴,他爹忽然凑在他耳边低声说——
“做赘婿是可以的,但是咱们能不能跟沈家那丫头商量商量,让孩子跟你姓呢?还有,国公府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没人继承,能不能跟她说说,将来你们老了以后,让孩子回来继承国公府?”
“……”
秦仲渊默默望着他爹。
人家沈姑娘是要招赘,但是他还不一定能入沈姑娘的眼做这个赘婿呢。
八字都还没一撇,这老头儿就开始想孙子了?
这老头儿敢说,他可不敢跟沈姑娘说……
……
沈家。
沈锦书还不知道,她以为不可能为她入赘的两个人居然都不介意入赘。
虽然一个是因为要镇守边关常年不在家所以不介意安家在哪儿,一个是因为被人作贱过而自惭形秽不介意入赘,但总归,这两人都是愿意的。
沈锦书跟华阳公主透露了要招赘的消息,就把这事儿放脑后暂时不管了。
毕竟她才刚穿越两个月呢,哪个女孩子跟男人认识两个月就定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相亲都没这么仓促吧?
相亲都得相处两三个月看看投不投缘然后再进一步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不合适再一拍两散。
当天晚上,沈继昌不请自来,父女俩又避着高胜男,躲在房里偷偷握着晶核呼唤锦书小姐的魂魄归来。
沈继昌将父爱倾注到情绪里,嗓音里,用心呼唤了一刻钟,仍旧一无所获。
他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红着眼眶将晶核交给沈锦书。
“我的女儿还是没有回来,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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