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喝干，人却还在。
孙影忽然问道：“大哥，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小翠？”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孙欢道：“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那她喜欢你吗？”
“喜欢。”
“你怎么那么确定？”孙影道：“她那样的人，只要给她钱，都能从她口中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吧。”
“这两个字她确实可以对很多人说。但是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我却知道。”孙欢道：“当有一个女人，能够敞开心扉，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一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一定是她爱到骨子里的人。要知道，有些事，便是对父母，都不能说。”
顿了顿，孙欢忽然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对待你媳妇？小雅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孙影忽然叹息一声，道：“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为什么不是？”
“在她十三岁那年，曾经被四个男人欺负过。”孙影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的。”
“她为什么要对你说，如果她不说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她？”
“是啊，她为什么要对我说。”孙影道：“如果她不说，我就不知道。我不知道，心里就不会不舒服。我没有不舒服，也不会这样对她。”
“那是因为她把你爱到了骨子里，她不想隐瞒你任何事情。我相信，天上地下，知道这事的，除了她，就只有你。”
孙欢忽然站起来，道：“她被四个男人侮辱了，她是自愿的么？”
“当然不是。”
“那她有错么？”孙欢又道：“孙影，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一个女人，愿意把她的一切都告诉你，都交给你，你又凭什么那样对人家？你有什么资格对她又打又骂？你可以不爱她，但是你不可以欺负一个深爱你的人。”
话落，孙欢迈步就走，走出猎人酒吧，走到大街上，走进人群中……
孙欢来到等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小翠。
小翠站在等待的门前，她好像已站了很长时间，她的小脸冻得煞白。
孙欢大步走过去，拉住小翠的手，却发现那一双小手冰凉。
“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外面？”孙欢心疼的把那双小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放在那颗砰砰跳动的心上。
“我等你来。”小翠说道。
“今晚没有客人？”
“我都推了，今晚我只陪你。”小翠的眼圈有些发红，“我都知道了，李兵他们都来了。”
李兵，还有几个士兵，也和孙欢一样，都喜欢上了等待的姑娘。
今晚他们都来了。
小翠听说了原因，哪还有心思接客。今天晚上，就算有人愿意出一百万星辰石包她，她都不会答应。
在这个世上，有一个人，要比钱更重要。甚至比他父亲的命重要，比他弟弟的命重要，比她自己的命也重要。
今天晚上，她是他的，只是他的。
“我这一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你。”小翠道：“你越对我好，我心里越难过，越怕。”
“你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泪水再也忍不住，从小翠眼角流出，“欢哥，今晚我想做新娘，我要嫁给你。”
“嫁给我了，就只能是我的女人了。”孙欢说道：“我可以允许我爱的人在等待工作，却不能让我的妻子在这里抛头露面。”
“我知道。”小翠道：“嫁给你了，就是你的人。这辈子都是你的人。我活着，是孙欢的人。死了，是孙欢的鬼。孙欢活着，我是他的妻子。孙欢死了，我还是他的妻子。只要今晚孙欢娶了小翠，小翠保证下半辈子，忠贞不二。”
听得小翠的话，孙欢眼中也有泪水流出，“那你父亲呢？你弟弟呢？他们还需要照顾，还需要看病，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小翠忽然抱住孙欢，抱得很紧很紧，“这些年，我一直都在为了他们活着。但今天，我想为自己活一回。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
“好。”孙欢颤声说道。
孙欢还能说什么？
一辈子，有一个女人，有一场婚姻，有一段爱情，有一次感动，人生还需要什么？
对于孙欢来说，他渴望有一个新娘。
同样，孙欢也知道，对于小翠来说，她渴望成为一个新娘。
如果没有一个名分，她会失去半生的笑容。
孙欢和小翠走进等待，走上楼梯，走进小翠的房间。
房间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半床衣物。
小翠牵着孙欢走到床前，把衣物一件件打开。
一套是男人的礼服，还有内衣、外衣、中衣。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一件都不缺，所有的衣物，全是大红色。
“这是你的。”
小翠说着，又打开了另一边的衣物。
“这是我的。”
凤冠霞帔，新娘的婚纱，内衣外衣，一应俱全。
“我用了五百六十四天，亲手缝制出我们的婚服。”小翠的眼中闪闪发光，“我一直渴望着有这么一天，你穿着我做的礼服，我穿着我做的婚纱，成为你的新娘。”
“我给你穿。”孙欢颤声说道。
他从来也不知道，小翠用了那么长的时间，缝制她的幸福。
现在，幸福来了。可是，人却要走。
孙欢很是小心的脱下小翠的衣服，然后，又很是仔细的给她穿戴。
穿内衣，外衣。戴凤冠，穿霞帔。
当把所有的衣服，都给小翠穿上之后，孙欢又为小翠梳头，画眉、涂唇。
最后在她的眉间，点了一点朱砂。
“我美吗？”小翠问道。
“美，比仙女还美。”孙欢柔声说道。
“人们都说，男人最爱的是江山，是权力。你呢？”
“江山再美，又怎能敌过，你眉间这一点朱砂。”
“我为你穿衣。”小翠哽咽着说道。
她想哭，却强行忍着，不敢让眼泪流出来。怕花了妆，怕浸湿了胜过江山的那一点朱砂。
给孙欢穿上礼服，两个人从屋子里走出去，走下楼梯，走到大厅。
孙欢看见了孙源和张大美。
“城主，我成婚了。”孙欢说道。
“我看见了。”孙源说。
“我明天会去该去的地方。”
“我知道。”孙源道：“恭喜你们。”
“谢谢。”
“你现在要去哪。”孙源问道。
“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现在要去小翠的家，告诉她的父亲和弟弟，我们成婚了。”
“然后呢？”
“然后小翠去哪，我就去哪，今晚我都听她的。”
今晚都听她的，明天呢？
谁都不知道明天。
明天也许会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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