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家家都有难处。”老夫人理解。
何况他们虽然是亲人,却真的没那么亲。
别强求人家非得说出来。
“丹桂,把苞米面带回去吧。”
老夫人又把那份苞米面拿出来给了乔丹桂。
“记着,现在咱们家正在遭难,以前那些小恩小怨都不值一提了,你们要相互扶持,才能走过这个坎儿去。”
乔丹桂眼里露出一抹苦楚。
是的,她现在已经明白了。
没什么好挣的,也没什么好抢的。
抓紧油包里的苞米面,她低声道谢:“谢谢伯母。”
“别谢我,谢你四弟妹,如今是她当家。”
老夫人直接点明桑宁的身份。
乔丹桂豁然抬头,一副震惊的模样。
虽然两家关系生疏,但公爹对大伯一家很关注。
刚知道侯府出事的时候,他大骂了一个晚上。
骂大伯蠢钝,骂桑太尉阴险小人。
四弟妹不就是……桑太尉的女儿?
这是怎么回事?
桑宁朝她一笑。
乔丹桂有些慌乱。
“伯母,我先,先走了。”
乔丹桂匆匆离去。
她甚至一直没注意到倚靠于床上的霍长安。
大家继续吃完了饭,又猜测莫翠语是出了什么事。
外面接着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谁啊?”
“是我!霍宝鸿!”
老夫人一听,赶紧去开门。
“二弟!”
霍宝鸿一身麻衣,佝偻着腰,头发白了一半,哪里还有光鲜富贵的儒商模样。
看来一路流放加上服役吃尽了苦头,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天色已晚,他的脸如暮色一般昏黑。
开口就是质问:“桑老贼的女儿在哪?”
“二弟,她如今是四郎的媳妇儿!”
“杨氏!她是害了霍家的仇人!你竟蠢到如此地步!”
屋内的桑宁听到了,但她没出去。
这个时候,她若自己辩解,只会适得其反。
霍长安坐躺不安,看着是很想出去。
却因为桑宁太过安静,他也就渐渐平稳下来。
“你在,干什么?”
桑宁背着身,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根烧过的小木棍,在一张纸上,不知道在划拉什么。
“明天请木匠来,给你做个轮椅。”
“轮椅?四轮木牛?”
“嗯,确实是四轮。”
桑宁把大体轮廓画出来给他看。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总待在屋里,可以在附近转转,晒晒太阳的。”
桑宁给他讲怎么刹车,怎么驱动。
霍长安十分惊奇,也很欣喜。
这个东西,看起来用不了几块木板,比四轮木牛更轻巧,不用人推,自己就可以驱动行走。
对于他现在来说,太急需了。
外面的人还在吵吵。
就听见老夫人说:“只因为她背着四郎走了千里路,护着我们安全到达凉州,这理由够不够!”
"什么?四郎还活着!"霍宝鸿声音极其惊诧。
接着门被推开。
霍宝鸿毫无征兆的闯进来。
正看到人家小两口头对头的在说悄悄话。
他冒然闯入,少年将手虚虚揽在女子的肩头,接着投来凶狠的一瞥。
像那啥?
凶猛的狮子在警告入侵者。
“哎呦喔!”
霍宝鸿转身接着跑出去。
一张老脸有点臊,这可真是不识礼数了。
“我先走了!”
这次来的不是时候!
一点讨伐桑氏的心情都没有了。
“二弟,家里都还好吗?孩子们都好吗?”老夫人紧跟着问。
霍宝鸿什么都没说,一瘸一拐的跑的飞快。
“娘,明天我想去看看翠语。”李玉枝忧心的说。
“去吧,去看看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
翌日,天刚蒙蒙亮,霍静雅爬起来就要去排队打水。
昨天那口泉到最后真的刮不出水了,她怕今天冒不出来。
还是早点去。
一开门,被门口蹲着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小木匠刘东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可他来的也太早了。
大家多日奔波,还想多休息会儿呢!
“你再等会儿吧!”
“哎,好好好。”刘东又蹲到墙根下。
小木匠等了一会儿,盘炕师傅也来了。
不久,两个人被李玉枝请进院子里等。
桑宁这一觉睡的十分艰难。
刚开始她铺了稻草在地下睡。
睡着睡着总觉得有虫子往身上爬,痒痒的。
就奇了怪,以前在野外也没觉得咋样,这地界一点也不潮湿,竟然有虫子。
她又爬床上和霍长安挤。
她嫌墙面脏,把霍长安推到里面,自己在外面睡。
然后半夜掉下了床。
后面爬上去继续睡,更不安稳了,总是提着心,觉得自己会掉下去。
半睡半醒的,感觉一只胳膊揽在她的腰上。
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
后面才睡熟了,天也很快亮了。
听到院子里些微的动静,她就起了床。
去熬了一锅菜粥,分给了两位师傅一人一碗,剩下的打上蛋花,她们自己喝。
两位师傅受宠若惊啊。
他们一天只吃两顿饭,何时早上吃过东西!
当然,早上肚子饿的咕噜噜叫是常事,但是饿过头也就感觉不出来了。
说实话,两人捧着一大碗掺了苞米面的粥,舍不得喝。
这粥,太香,还加了珍贵的黄豆!
既管饱又管渴。
“桑娘子,我能不能回家一趟,碗接着给带回来。”刘东咽着唾液偷偷问。
他是想给家里送回去。
桑宁一听就明白。
“刘师傅,你别忙,我先给你说说我要做的东西,说完了你拿着图纸回家就行。”
桑宁让盘炕的吴师傅先去测量,然后给刘东看图纸。
轮椅做法并不复杂,主要就是把每一个配件固定结实,然后轴转部打磨光滑,做好平衡就行。
刘东看完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原来只做这么一件小东西。
既然这样,酬劳什么的,也不好意思再收了。
就当感谢她给老爹那块馍的情分。
“就是这个,你看能做吗?”
“可以的,我今天上山再砍点松木,要是不刷涂料三天可交货,要是刷涂料时间要长些。”
“不刷。”
桑宁觉得霍长安应该用不了很久轮椅,没必要弄那么复杂。
刘东悄悄松了口气。
要是刷涂料,他还得往里赔。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不给银钱,给三升苞米可行?”
这个时候,一升差不多1.25斤,三升差不多四斤了。
桑宁觉得很合理,没跟外面涨到天价的粮食比。
“啥?你说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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