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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你还在乎他


他说起结婚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喜悦之情,甚至有些淡漠,说出来的话里也只是为了负责,这状态显然是不对的。

在这一刻,孟筂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沈延習陌生极了。他从前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的,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洒脱,奉行的是合得来则在一起,合不来则分,从不会勉强自己或是别人。他怎么可能因为负责就和别人结婚,这本身就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

她曾经以为他和齐悦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找到了那个可以陪伴他一辈子的人。却没想到事情和她想的并不一样。他的这段感情好像也并不如意,那他为什么又要结婚?

孟筂想起了沈伯伯说的话来,在这么一刻,她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受了齐悦的什么威胁,才会让这段感情延续到现在,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利落的分了手。

“你和她结婚,就只是为了给她交代吗?”孟筂看向他,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不像是你。”

沈延習微微笑笑,说道:“为什么不像我?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结婚不是么?如果不是齐悦并不能让我爸妈满意,他们早希望我结婚了。”

“就算是要结婚那也应该是有感情作为基础,而不仅仅是为了负责。”孟筂并不认同他的话。

“反正都要结婚,和谁结都无所谓。”

“阿習,你变了。”孟筂喃喃的说着,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她很难相信,这话是从她一直认为很洒脱的沈延習口中说出来的。

沈延習并不正面回答她的话,笑了笑,说道:“吓到你了吗?”

孟筂摇摇头,说:“只是觉得太不像你。”她说不出的茫然,心里很难过,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阿筂,人都是会变的。我们都长大了,哪能一成不变呢?”

是,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呢?孟筂黯然,心里沉甸甸得让她几欲喘不过气来。

沈延習不愿意再继续这话题,也不愿意让她担心,开着玩笑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结婚,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如果我结婚,一定会经你同意。”

那么久的话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但孟筂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只勉强的笑笑。

沈延習没有在病房里久呆,坐了会儿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应该是去抽烟了。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孟筂靠着床头坐着,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连一个星期,沈子业都没有再出现,但却时不时的让人送东西过来。有时候是音乐盒小摆件书等物品,有时候是点心小吃水果煲的汤等等。

孟筂没有无缘无故接受别人东西的习惯,一律退回,遇上没法退回的就直接扔掉。她也请人给沈子业带过话,请他不要送东西过来,但他仍旧我行我素。这无疑给了她一定的困扰。

她不愿意打电话同他说什么,选择漠视。

在医院住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浮躁。尽管在她父亲和沈延習的面前她表现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在夜里她开始失眠。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她久久无法入睡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来。护士有时候会过来查房,她没在意,待到人到病床前停下来她才发现不对劲。

她蓦的睁开眼,就见沈子业站在床前,伸手想替她关上床头刺眼的灯。尽管早已习惯他的神出鬼没,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心里本就烦躁,她忍不住出声讥讽,“沈总一向都喜欢半夜出没吗?”

沈子业关了那刺眼的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这几天出差,刚回来。”

孟筂刚才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现他是风尘仆仆的,显然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没有回家。

“您出差回来就该回家休息,而不是到这儿来。”孟筂淡淡的说,语气里难免有烦恼。

沈子业却并不在意,开口问道:“这几天头还疼吗?”

他的眼眸深邃,虽是才刚出差回来,但精神看起来很好,脸上也不见多少疲惫。

“和您无关。您来也来了,请回吧。”

她的逐客令并没有任何用,沈子业仍旧稳坐在藤椅中,淡淡的说道:“你睡你的,我不会打扰你。”

“你现在就已经打扰到我了。”孟筂冷冷的说,眉眼间带着烦躁,看向了他,说道:“沈总难道不知道吗?你的出现对我就已经是一种打扰了。我认为我们并无见面的必要。”

“你很怕见到我吗?”沈子业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孟筂一愣,问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如果不害怕,为什么不愿意见到我?”

孟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来,说道:“沈总,人并不是只有害怕一种情绪。”

“唔,那是厌恶吗?”他的语气随意且平平,仿佛没有情绪一般。

孟筂沉默了一下,有那么些的恍惚,一时竟无法干脆的应‘是’。过了十几秒那么久,她才淡淡的说:“算不上,只是您的出现以及您送的东西给我造成了一定困扰,正常人没有人会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关心。”

“你认为这是无缘无故的关心吗?我记得几年前我受伤,是你陪着我,照顾我是衣食起居,忍受我的坏脾气。”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还我以前的人情吗?如果真是这样,您就更不应该过来了。您应该也不会想在已经忘记某件蠢事时,有人出现在你面前,一遍又一遍遍的提醒你。”她悻悻的说。

她将从前的感情定义为蠢事。

“所以你后悔了吗?”沈子业的语气淡淡的,辨不出喜怒。

“谈不上,后悔也是一件费精力的事,我没那么多精力。”

“是么?那就快睡吧。”沈子业说完后拿起了一份文件翻看了起来。

每每同他说话,孟筂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擅长四两拔千斤,从不会正面回答问题。

“你在我睡不着。”孟筂说道。

“我没在也没见你睡着。”沈子业头也不抬,“如果你失眠,我替你叫医生过来。”

孟筂现在最怕的就是医生,也不愿意因为这点儿事大半夜的打扰别人,闷闷的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灯,床边偶尔会传来沈子业翻阅文件清脆的哗哗声,她心浮气躁,但赶也赶不走这人,只能说服自己将他当成隐形人。

也许是做了剧烈的心理斗争的缘故,她生出了几分倦意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医生一早来查房,告诉她过几天会有一位脑科方面的权威专家过来替她会诊,那专家的名字在业内如雷贯耳,几个实习医生得见大佬都兴奋不已,开玩笑说是托了孟筂的福。

这事儿无论是她父亲还是沈延習都未同她说过,她一头雾水。医生走后她立即就查了那位专家的资料,心里的疑惑也一点点的被放大。

她从不怀疑她父亲对她的爱护,这些日子以来,他没少为她的事情奔波。那位专家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请得动的,如果能请得动,想必他早就将人请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给她父亲打去电话。这事儿孟其元自然是知道,当她问起是谁请来的专家时他却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代表着答案,孟筂问道:“人……是沈子业请来的吗?”

“是。”他还要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孟筂就说道:“爸爸,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这些我应该有知情权。我不会再进行会诊,如果您坚持,从今天起我不会再配合任何治疗。”

她说完这话不等那边的孟其元再说什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许久之后才慢慢的平复下去,闭上了眼睛。

接到她的电话,孟其元很快就赶了过来。他知道女儿的倔强,急得团团转,费尽口舌的说这位专家的行程早已排到了半年后,这次请他过来沈子业费了很多心思,试图说服女儿让她改变心意。

但无论他说什么孟筂都不为所动,甚至完全拒绝交流。

孟其元毫无办法,只能给沈延習打电话,请他过来劝孟筂。

沈延習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坚决的拒绝,来到病房后坐了会儿,轻轻的问道:“阿筂,你一直都还很在乎他是不是?”

“当然不是。已经跳过了一次坑,难道还有人会跳第二次吗?我只是不愿意再欠任何人情,我的身体我最清楚,不用再那么大动干戈。”

“如果是请动这位专家的人不是沈子业,你还会那么坚决的拒绝吗?”

孟筂一时哑然。

沈延習淡淡的笑了笑,说:“看吧,你仍然在乎他。如果不在乎他,他和甲乙丙丁没什么区别,你就不会那么在意这事。”

孟筂苦笑了一声,说道:“阿習,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意已决,你不用再劝我。”

沈延習原本是想用激将法让她应下,谁知道她压根就不上当。他不由气馁,刚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的,沈子业就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这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不是在深夜,且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儿。

“你出去,我来和她谈。”他的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感情,他应该是早过来了,也应该听到了她和沈延習的对话。

沈延習难得的没和他起任何争执,一言不发的出了病房。

他走后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沈子业是下班后过来的,一身正装,英俊的脸上带着疲惫,他静静的站在床前,问道:“除了我,任何人请来的人你都会答应对不对?”再见后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说:“孟筂,你已经是成年人,应该很清楚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但希望你不要只考虑你自己,想你爸爸和沈延習,你一旦有任何事,他们只会比你这个当事人更加的痛苦难过。”

他不等孟筂说话,又继续说道:“你以为这段时间你爸爸是为了工作一直在忙碌吗?并不。他公司的事儿已经交给了别人处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跑各地有名的医院,查阅着类似的病例。还有沈延習……”

“别说了。”孟筂打断了他的话,她垂下头,闭上了眼睛。

沈延習虽是出去了,但却一直等在门口。见病房里的气氛诡异,他担心沈子业会刺激到孟筂,马上就推门进来,带着敌意的看了沈子业一眼,匆匆的走到床边,低低的叫了一声阿筂。

孟筂睁开了眼睛,轻轻的说道:“阿習,我想要静静。”

沈延習恶狠狠的瞪了沈子业一眼,应了一声好,让她有事叫他,往外边儿去了。

他不知道沈子业是否有说动孟筂,紧张的等待着。在孟筂将自己独自困在病房里一个来小时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她哭过了,眼眶红红的。他正要问她沈子业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就听孟筂轻轻的说道:“阿習,这段时间你和我爸爸都辛苦了。”

“不不不,只要你能快点儿好起来,我们一点儿也不辛苦。”沈延習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顿了顿,接着说道:“阿筂,你不用担心会欠沈子业人情。我会去和他谈,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

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阿筂,我很害怕很害怕会失去你。我可以接受你远远的生活,但决不能接受你有任何闪失。那时候接到你出车祸的电话,你知道吗?那一瞬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坍塌了。直到确认你脱离了危险,我才感觉我的心脏重新在跳动。我永远永远再也不要有这样的感觉。”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孟筂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延習,心脏像是被谁紧紧的捏了一把,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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