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无奈地叹息了声,把江海洋当年如何欺骗我妈,又侵吞我外公外婆的生意,前阵子如何假好心把原属于我妈的股份还给我,一步一步引导我上钩的过程简短说了遍。
苏盛临听得频频皱眉,眼神盯着我既同情又心疼。
等我说完,他不解地问:“你是他亲生的吗?”
“是啊,”我笑了笑,没心没肺,“你也不敢相信亲生父亲会对自己的亲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吧?但这就是事实,他心里巴不得死的女儿是我,而不是江怡。”
苏盛临摇了摇头,沉声:“这种人,会遭报应。”
“也许吧,但就算老天爷不清算他,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冷着脸,咬牙切齿地吐出这话。
苏盛临浅浅一笑,“看来,你早已有应对之策。”
“嗯,我太了解他了,从他莫名其妙主动把股份给我,我就知道他要害我了,当然要留一手。”
“聪明的姑娘。”苏盛临依然面色带笑,“我原本还想问问,需不需要我帮忙,看来是多余了。”
我看向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故作轻松地道:“家丑,就不劳苏二爷费心了,如果我搞不定,再跟你求助。”
“好。”
我说的是实话。
虽然我在江家不受宠的事,人尽皆知;虽然我也知道,苏盛临人品端正不会笑话我,可我还是既要面子又好强。
我能自己做的事,不想麻烦别人。
而且我跟江家之间的仇恨,我也不想假手于人。
我要亲自把江海洋唐秀娥那对狗男女,弄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再无翻身之日,替我妈好好报仇!
上菜后,苏盛临没怎么动筷子,我才知他已经吃过了。
“啊?你吃过了怎么不早点说?我可以自己回公司简单吃点,省得耽误你时间。”我很不好意思,觉得又麻烦他,又耽误他工作。
“不碍事,你慢慢吃,不着急。”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可我依然过意不去,“你再吃点吧,不然你这么看着我吃,怪有压力的。”
“好。”他笑着,也拿起筷子。
“对了,你刚说沐溪上午去公司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那会儿在电话里,我心思光想别的,忘了问陈沐溪。
“嗯……好像是她下个月要去伦敦演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她做一套中式演出服。”
“下个月什么时候?”我琢磨着自己的工作安排,想着挤挤时间应该可以。
“不清楚,你得空问问她。她是看你给我母亲做的马面裙很有特色,跟市面上卖的都一样,很心动。”
“噢,这样啊!”我笑了起来,“她上次来我公司量尺寸时没说,不然我有几幅现成的设计图稿,可以给她看看。”
苏夫人寿宴时,我给她做了三套礼服,都有中式传统服饰的元素在里面。
那套马面裙,是深红色锦缎辅以手工刺绣,非常大气端庄,又明艳活力。
苏夫人那晚在寿宴开始时,换上那套深红套装马面裙,一现身就惊艳全场,可把那些阔太太们羡慕坏了。
所以之后我下楼再次出现时,一帮阔太小姐都争着来跟我攀交情,套近乎,想预约高定。
苏盛临点点头:“行,你们联系吧,看她喜欢。”
“好,我等会儿问问她。”
吃完饭,苏盛临坚持送我回公司,我只好再次坐上他的车。
路上,他一直在接电话,看得出十分忙碌。
等接完电话,他又打开商务笔电,“抱歉,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没事,你忙吧。”我笑着回复。
其实,该感到歉意的人是我。
人家这么忙,为了我的事专门跑一趟,耽误重要工作,我很过意不去。
其实,以他的身份,知道这件事后打通电话到税务局,跟领导知会一声,那边也会立刻放人的。
可他没有,而是百忙之中抽时间,亲自跑这一趟。
我的心,又开始欢呼雀跃了……
这到底是不是偏爱和重视?是不是超越了正常的普通的男女关系?
快到我公司时,他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
我见他收起商务笔电,脑子里突然响起陈沐溪跟我说的话,脱口而出:“你工作这么忙,身体吃得消吗?”
“嗯?”他一愣,回头看我,随即眉眼柔和下来,“习惯了,工作性质特殊,有时候赶上项目,是会忙一些。”
“苏夫人跟沐溪都说,你对工作太痴狂,对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爱惜,你现在年轻力壮觉得无所谓,可时间久了,总还是会损害身体底子。”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跳惶惶地说出这话,因为莫名紧张和羞怯,脸颊又滚滚发烫。
他也盯着我,目光沉静,神色内敛。
我俩虽见面多次,但因为他过于尊贵的身份和强大的气场,让我总是不敢面对面地正视他。
今天坐在车上,两人近距离地这般对视,我才更加清楚深刻地看清这张脸。
剑眉星目,五官英朗,气质沉稳,他的整体面相是介于清秀俊俏和周正硬朗之间,一脸帝王相,让人过目不忘,还能念念回响。
我想到上次在御园请他吃饭,李云微偶遇他后大发花痴,说他是“顶级神颜”,还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我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两两相望,一时谁都没说话。
我明显感觉到车厢气氛渐渐上升,萦绕在彼此间的暧昧味道越来越重。
直到,奥迪A8缓缓停下,季秘书从副驾回头:“苏董,江小姐,到了。”
季秘书话说出口,才察觉到后座的氛围不对,脸色立刻一紧。
而我跟苏盛临已经同时收回视线,双双做出一系列小动作掩饰尴尬。
“噢,到了啊!好的,谢谢——”我面红耳赤,又语无伦次。
话落,慌忙地转身推车门。
可不知怎么地,扒了两下都没开。
下一秒,季秘书反应神速,赶紧下车帮我从外面打开后车门。
我窘得恨不得钻地缝,“谢谢。”
我面上极度难堪,觉得刚才那话越界了。
自己什么都不是,哪有资格劝人家爱惜身体。
看,人家都没回应,心里肯定也在想我莫名其妙,甚至看出了我内心潜藏的那点小心思,正想着如何拒绝我吧?
不料我刚站稳身子,背后便传来那道清润缓缓的声音:“江晚……”
我耳根子一抖,心跳更快,转过身:“嗯?”
苏盛临坐在车里,微微朝我这边探身,寒星般的眼眸温润含笑,对我说:“放心,我身体很好,谢谢关心。”
他语调真诚,让我紧张尴尬到极致的神经突然放松,对他缓缓一笑,“好。”
“再见。”
我摆摆手,“再见。”
原本,我是要迫不及待逃跑的。
因为他的温暖回应,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逾距,没有冒犯,心里瞬间又雀跃起来,站在路边目送着他的座驾远离。
回到公司,小樱桃看到我立刻迎上来:“江总,你没事吧?上午苏小姐来公司找你,我说你被税局带走了,她说找苏先生处理……”
“嗯,苏先生刚送我回来的,放心吧,没事了。”
我安抚了小樱桃,等她离开之后,脸色立刻落下来。
江海洋——
我暗暗磨牙,取出手机,先给小姑打了通电话。
小姑也是江海洋公司的大股东,公司出这么大的事,关乎她的切身利益,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结果一问,小姑也不清楚。
不过小姑跟公司高层都很熟,她立刻打电话询问,很快就了解到事情经过。
“小晚,你爸就在前几日,把手里的股份全部低价卖给了公司的一些小股东,他现在已经不是公司股东了,所以你手里股份占比最重,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我听得一愣,“他偷偷转让?这不违规吗?”
小姑说:“公司章程没有特别的限制性约定,股东之间可以相互转让股份,不需要经过其它股东同意,签合同就行。他这样操作虽然不道德,但……也算不上违法。”
我恍然大悟。
“他是在给我挖坑,为了陷害我,下了好大一盘棋。可公司法人是他,为什么轮到我负责任?”
小姑迟疑了下,语调有点同情:“公司法人在一个月前变更过,改成了江怡,而现在江怡去世了,所以你这个最大的股东……”
什么?
我大为震惊!
他为了陷害我,还真是煞费苦心,连病重的江怡都算计在内。
“小晚,你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公司,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完蛋了。”小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急如焚,央求我。
我无奈一笑,“小姑,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小晚,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公司业绩不是挺好吗?你手里肯定有钱。”
“我有钱也不会拿去填那个禽兽渣爹留下的火坑。”那不是正好中了江海洋的圈套,让他笑掉大牙?
意识到小姑也不可能站在我这边,我匆匆几句挂了电话。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亲情都脆如薄翼,不堪一击。
何况,只是姑侄而已。
她不落井下石都算人道了。
挂了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多,来得及。
我从公司安保部挑了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跟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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