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夫人到底是个普通妇人,此时被惊堂木一摔吓住了,一时着了慌:“她不认祖母,不认父亲,说我是她的杀母仇人!此种恶言难道还称不上忤逆吗?”
此言一出,翁其同乐了,他向前俯了身子,戏谑道:“郭氏,本府问你,你的次媳是因何去世的?”
他这么一问,郭老夫人怔住了。
她如果说文氏是投缳自缢,岂不是在说风重华骂她骂的对吗?
不对啊!这可是祖母告孙女,难道府尹拿到状纸不是应该先去拿人,把风重华剥裳露臀当堂打一百杖,然后再问话吗?
不管风重华有没有委屈,这个亏她是吃定了。一个姑娘家,当着十几个衙役的面露了下体,她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为什么不是这样?
郭老夫人有些想不明白了。
见她不答,翁其同顿时明白了,他狠狠地摔了惊堂木,厉声道:“说,你的次媳因何去世?”
郭老夫人震了一震,惶惶然道:“她……她……因与我儿有口角,自缢而亡!”
“好一个自缢而亡!”翁其同冷笑数声,鄙视之情更甚,“先是你的次媳自缢而亡,而后又是你的孙女忤逆不孝,这么说你家除了你竟没一个好人了……”
被翁其同这么一说,郭老夫人拿袖子挡了脸,浑身颤抖。
羞愤欲死。
翁其中与曹师爷对视一眼,各自摇头。
想来定是这个郭老妇贪图次媳的嫁妆,先是逼死次媳,而后再以不孝的罪名逼死孙女,这样次媳的娘家就没脸拿回嫁妆。
像这样抢媳妇嫁妆的案子,翁府尹在地方为官时,已断过多次了。
此时他一看到郭老夫人的神态,就知道自己断得没错。
翁其同摔了一下尺堂木,朗声道:“堂下郭氏听断,今日你所告孙女忤逆一案,诉词不准,提原告证人一事,当堂驳回。”
“退堂!”
只听得两边衙役连声威武,手中水火棍乱捣,堂威震天。
郭老夫人一时急了,顾不得心中害怕,站直身子道:“老妇人先夫乃是陛下亲封的安陆伯,因长子先逝,陛下这才取回安陆伯的爵位。老妇人虽无诰命,却也是人称郭老夫人的。更何况,我的长孙女嫁给会昌候府独子为妻。府尹老爷今日不顾老妇人的诉请,执意驱逐老妇人,难道就不怕悠悠众口吗?”
翁其同听到安陆伯先是一惊,后听到陛下压回爵位复是一乐,等听到最后,只剩下哈哈大笑。
“我当你是谁,原来是你?哈哈哈哈……”翁其同指着郭老夫人,面上的表情是又好笑又好气,“你的长孙女将自己的丈夫砸得昏迷不醒,会昌候府连请了三位太医方保住其子的性命,此事满城皆知。今日会昌候亲手书写了休书,已递到户曹房断了与你家的姻亲。没想到,你反而跑到本府这里诬告你的次孙女……”
翁其同一边说一边摇头。
“你说什么?”郭老夫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她身边的小郭氏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贞姐儿,我的贞姐儿……天杀的会昌候府,遭瘟的会昌候府……老天爷怎么不睁开眼,劈死这些没天良的混蛋……”
“来人啊,将这无理取闹咆哮公堂的老妇人给老爷叉下堂去!”翁其同懒得再与她们说话,站起身正了正衣冠,就欲下堂。
郭老夫人此时心中万念俱灰。
风明贞真的被会昌候府给休了?那以后怎么办?以后风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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