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喜上眉梢,忙点点头。
“那我先谢谢林姐了。”
林新月白了她一眼,低声:“怎么谢来谢去的!跟我你还客气啥!”
江婉见她脸色很惨白,关切道:“你坐过去火炉旁,别冻着。我先给你倒杯热水去。”
“……好。”林新月苦笑:“我脑袋晕得很,压根都不想动弹。”
江婉连忙起身,取了她陶瓷杯洗干净,随后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林新月抱着杯子,慢悠悠取暖。
“有点暖的,貌似舒服一些了。”
李缘眯着眼睛看稿子,提醒:“姜汤得半个多小时后才送过来,需要烤火的人记得自个加炭。”
林新月侧过身去,压低嗓音:“李主任,我想跟您申请半个月假。”
李缘听不怎么清楚,抬起眼眸。
“什么?什么月?”
林新月凑前些,低声:“我打算明天去卫生院……堕了。给我半个月假,让我养一养,休息休息。”
李缘闻言挑眉,斯里慢条将钢笔搁下。
“决定好了?跟你爱人商量过了没?”
林新月闻言沉下脸,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跟他商量有个屁用!他要生他找其他女人生去!孩子就在我的肚子里——我说了算!”
李缘听得一脸无奈,温声:“小林,话不能这么说。你平时挺冷静的性子,怎么到了紧要关头,反而变得糊涂冲动起来。”
“没法子。”林新月语气不耐烦道:“跟他好好说,他就是不听!我都把我的理由说上几千遍了,他就是不听,说什么非生不可!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太冷静,才只会跟他吵!我要是冲动些,早就捶死那个王八蛋了!”
越说越气,不自觉大声了一丢丢,惹得其他同事频频看过来。
林新月怕闹得人尽皆知,赶忙住了口。
李缘压低嗓音:“真的要去?万一事后你爱人跟你闹起来……你该怎么应付他?这事还是得跟他仔细商量,得到他的允许。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你不好单方面决定。”
“不了。”林新月沉着脸:“跟他根本商量不来,他固执得很。我的孩子我做主,他有本事自个生去。”
李缘想了想,道:“假我可以给你批。但我担心你爱人不支持你,到时事后没人照顾你养身体。你看是不是要找人帮忙?”
“不用了。”林新月幽幽叹气:“我自己有信心能撑得过来。”
李缘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色,低声:“小林,不是我往夸张了说,你的身体情况似乎很不好。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不好太逞强。”
林新月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连您都懂得心疼我……可那该死的混账只想着自己要多一个孩子,压根没管过我的死活!”
李缘皱眉问:“你究竟有没有跟他解释过,你们这样的情况如果再生多一个,你在单位晋升的途径会受限?”
“我都说了。”林新月擦了擦鼻子,“我说按照规定,两个男娃是不能再生了,再要多一个,我会被单位扣工资,以后晋升的机会估计也没有。可他不在乎,他说他不会被扣,家里肯定还是能过得下去。他——忒自私!”
说到此处,她再次红了眼睛。
“我甚至……甚至还求过他。我说我这几年好不容易能调到市级部门,工资涨了好些。现在工作稳定,不繁重,收入也会稳步调高。如果生了多一个娃,我指定连上升空间都没有。他压根就没为我想过!”
李缘忍不住问:“你跟他都要上班,生了娃谁带?他想过没有?”
“他说,带到几个月大,白天就送托儿所。”林新月答:“晚上去接回来。”
李缘点点头,问:“他不怕你受单位处罚,他也不怕他单位限他的工资?”
林新月冷笑:“他说如果能多一个娃,穷点不打紧。他不怕,可我怕啊!两个大娃接下来要读高中,要考大学——正是要花大钱的时候。他怎么能这么自私!他只想着小的,根本没为大的着想过!”
李缘越听越头疼,劝道:“小林,家庭是你和你爱人共同承担的,你们必须步伐一致,不然家里迟早会闹出大矛盾来。”
“……大不了离婚。”林新月哽咽:“我不怕!他要是再逼我,我真就跟他离了!”
“别冲动。”李缘继续劝道:“万万没到那个地步。别轻易说这样的话,伤了夫妻感情也伤了家庭。”
林新月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去。
“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就去。他答不答应,我都会去。我的好领导,您不用再劝我了。”
李缘颇无奈,问:“先给两周的假,怎么样?到时如果不够,再给你批一周?”
“嗯。”林新月想了想,问:“大概扣多少?”
李缘低声:“两周内的病假不会扣工资。先两周,不够的话加一周,只要中间能隔开一两天,就不怕给扣工资。”
“您安排。”林新月对他百分百信赖,感激道:“您总是为我们好……我都听您的,您的安排准没有错。”
李缘白了她一眼,反问:“我让你必须跟你爱人商量妥当,夫妻步伐保持一致,你做什么不听我的?嗯?”
林新月一时语塞,只能长长叹气。
李缘十分干脆给她批了十二天的假期,叮嘱:“最后一天不必来提前补假。等过了周末,我再给你批多一周。”
“嗯嗯。”林新月记住了。
李缘迟疑看一下窗外,道:“雨小了,等雨停了,你还是回家去休息吧。把工作跟河水和小婉交接一下,雨停了就悄悄走。”
林新月再次答谢,走回自己的办公位。
这时,黄河水看了一眼角落满满一筐的废纸,抬眸扬声问:“李主任,林太太几天没来上班了?”
李缘微愣,认真想了想。
“两三天了,怎么了?”
黄河水不满闷声:“我这儿都快堆成垃圾场了!”
赖心善闻言也举手,喊:“我脚下的灰都够砌墙了!”
李缘有些无措,张望来去。
“那个——小朱好像没跟我请假。她前天貌似来过,那天没打扫吗?”
黄河水语气带着不满,沉声:“她把扫帚胡乱挥来挥去,然后就走了!”
“好像带了毛衣线来。”赖心善回忆道:“她说,她要去林处长那边喝茶织毛线,下午再过来。可那天下午,连一个背影都舍不得出现。”
李缘:“……”
黄河水嗤笑:“人家是大领导的媳妇,咱们不敢轻易得罪,更不敢喊她干活。”
赖心善抱怨:“咱们这儿天天一堆废纸,每天至少倒一次竹篓。她倒好,几天还没倒一次!咱们办公室本来就小,再这样下去都要直接躺垃圾堆里办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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