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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病鬼


我手轻轻推在门上,吱呀的声响中,屋门开了。

寡妇瘫坐在地上,捂着胳膊,一脸痛苦神态。

瞧见我后,她一颤,眼中既茫然又恐惧。

“翠姨,你们等会儿先回家。”我语态平静,看那中年人的脸色,却极其冷漠。

“好……好……”寡妇仓皇失措的朝着竹床那边爬去,她勉强站起身来,而我妈还是那副动作栽倒,鬼上身伤了阳气,我妈本就虚弱,不到天亮,恐怕醒不来。

中年人死死盯着我,神态极其狞恶。

“一起的?钓我鱼?”他呼吸粗重。

他快速取出来一样物事,那竟是一个小小的药盅。

药盅上灰气浓郁。

屋中萦绕四散的灰气,正在不停的朝着里边儿吸去。

我顿时就看明白了,那药盅是那只鬼的“怨物”。

就像是我再何隆家里拿走的绣花鞋,陶人,都是怨物的一种。

鬼没有形体,总要靠着某些东西稳固身体。

譬如上吊死的鬼,往往藏身在上吊的绳子里。

嗜烟如命的烟鬼,托身于烟灰缸,烟嘴,甚至是烟盒中。

姜太公符镇压宅内,让鬼来回崩溃,他将四散鬼魂吸走,就能避过姜太公符的镇压了。

这时,他骤然斜踏一步,蒲扇般的大手要抽向寡妇后脑勺,下手之狠厉,端的是要将寡妇打个脑浆迸裂!

寡妇哪儿躲闪的过去,惊恐到浑身僵硬绷直。

我踏前一步,手抚过腰间,桃木剑入手。

“盖闻,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斩除,除去百殃!”

“一斩去天殃,天逢道路鬼,斩却诸魔鬼,永远离家乡!”

嗖的一声,桃木剑飞射而出。

中年人大惊失色,猛地一个旋身,竟然躲过了这一剑!

正因此,他没能伤到寡妇,还在旋身中退了几步。

动作未顿,我再抚过腰间,咒法不断:“二斩去地殃,地户降吉祥,男邪女归正,斩灭自消亡!”

这一次,两柄桃木剑同时射出!

中年人似是头皮发麻的大吼一声:“贼道,拿道术杀人,你是寿喜宫的人!?”

这吼声中,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柄软鞭,猛地往前一甩!

软鞭抽中桃木剑,哐当两声,桃木剑歪斜射在屋墙上,而后落地!

我蹬蹬蹬踏前三步:“三斩去鬼殃,百怪远潜藏,断却诸恶事,家眷自安康,吾奉玉皇律赦令!”

这一次,是三柄铜剑齐射!

先前对付六鬼肆的人,我拢共只有三柄雷击木剑,虽说雷击木剑有辟邪化煞的加成,道法却是阉割的。

正常就是,前两道咒法,各一,二木剑,第三斩是铜剑!

他认为我是贼道?用道法杀人?

事实上,他算什么正常人!?

用鬼上身的方式骗人钱财,被我打断后,还要暴起杀人!

此等步入邪路的人,就和陈远村后山上的风水先生一样,有取死之道!

况且,他伤的是寡妇和我妈。

既然动手,就得雷霆手段,不留后患!

啪啪的声响,是他软鞭抽打铜剑时被切断,两柄铜剑斜射而出,一柄却刺穿他肩胛骨!

惨叫声炸响,鲜血飚射!

他整个身体失重一般,重重撞向后墙。

寡妇都被吓得傻眼了,哆嗦的没发出声儿来。

我快步走向中年人。

他双目闪过一抹惊恐,身体猛地一窜,竟跃起至后方窗户上,重重撞了出去。

我眉头一皱,快步跟上,纵身一跃,同样窜出窗户。

小院后边儿,是一块开阔草坡,往前,就是那山势缓和,栽满竹林的山头!

中年人朝着那山头狂奔!

说实话,他身手不赖,近距离躲得过我的斩桑咒,中剑一次,还能逃命!

当然,这也不好对比他和六鬼肆那群人孰强孰弱。

六鬼肆的人深度和鬼契合,雷击木剑刚好克制他们。

这人养鬼,只是利用了一点儿鬼的本事而已。

铜剑没有刺中他要害,反倒是激发了他肾上腺素,和逃命求生的本能!

这思绪间,我并没有丝毫耽搁,同样朝着那中年人急追!

夜色寂寥,速度过快,山风都变得呼啸刺耳。

不多久,我就追到了山脚下,他没入了竹林中!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视线和听觉上。

此人是绝对不能逃走的,已经动了手,算是撕破脸,他身上的鬼又上身过我妈,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必须得斩草除根!

在竹林中穿梭,他影子勉强保持在我视线尽头。

时而能瞧见地面一丁点儿血迹!

纵然是平缓的山坡,随着上山越多,坡度也开始变大。

那人影开始变近,似是他快逃不动了……

视野豁然开朗,是我追出了竹林,山顶又变得平缓起来,那中年人双腿颤栗,似是小腿肚在转筋。

他红着眼,死死瞪着我。

“非要赶尽杀绝?我又没在你寿喜宫的地界上做事!”

他语气分外粗重,已经是恼羞成怒!

我面色不变,语气平静:“我并不是你所说的寿喜宫人,并非什么贼道。”

中年人愣了一瞬:“山野鬼道?”

我再度皱眉,他就一点儿都想不到,是他害人,因此我才下杀手!?

“老君山,天枢阁,陈千叩。”我沉声开口,语气浮上了一抹肃杀。

“正经道士!?”中年人一阵错愕。

随后他脸色忽地变了,先前他明明忌惮,惧怕,这一瞬却变得癫狂无比!

就好像,他先前没有敢出手,此刻要放开手脚,狠狠杀戮一般!

“你早说啊!”

“早说不是寿喜宫!”

“他妈的,正经道士!你给老子死!”

他忽的从腰间摸出来一样物事,那同样是个药盅,不过先前是陶瓷的,这一个反倒是木质的。

他猛地甩手,药盅朝着我甩来!

我本来要用剑将其射开!

可要抬手的那一瞬,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浮上心头。

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直撄其锋!

身体骤然朝着斜侧急退!

那药盅重重落在地上,断裂成了两截,一道扭曲的人影在灰气弥漫中爬了出来。

他重重的咳嗽着,仿佛要将肺都咳穿了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和腥味……

我脸色微变。

这是个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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