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懂事让陆清时眉心微蹙,他说,“不会,爸爸在你身边,妈咪不会发现。”
可这句话刚落,窗外的小雨就已经停了。
玻璃窗上再没有新的雨痕飘落。
阳光变得刺眼起来。
陆之翎无奈的笑了一下,“爸爸,来不及了,之翎真的要走了。”
陆清时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心脏的位置像是被狠狠攥着,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爸爸,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咪哦,妈咪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心,之翎在另一个世界会一直祝福你们的,就算之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之翎也会记得你们……祝福你们的……”
女儿毛茸茸的脑袋靠着他,眼皮开始耷拉了下来,陆之翎感觉到了深重的困意。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昏暗。
可父亲的怀抱是那样温暖,温暖到让她不舍得离开,她的手心落在父亲宽厚的掌心里,父亲握她的手握的很紧,可是陆之翎知道,这是没有用的,父亲阻止不了她的离开。
“爸爸……”陆之翎觉得快困死了,声音又轻又软,刺眼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落在小姑娘白净的小脸上,甚至将她脸上每一根绒毛都照的清晰,她半闭着眼,打了个沉重的哈欠,“你会一直记得之翎吗?”
“会。”陆清时说,英俊的眉目情绪深重,“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那是陆清时和姜浅注定再也回不去,也无法企及的远方,也知道这一别,将来大概是再见无期。
陆之翎明明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可是眼里的泪水却在越流越凶。
“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陆清时又嘱咐了一遍。
还有太多的话想说,这些话原本是该在陪伴女儿成长的岁月里一点点教给她,但现在,显然什么都来不及了。
“爸爸妈妈希望你开心健康就好,女孩子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必事事争强好胜,无论是学业还是你将来的事业,再忙也要以身体为重,知不知道?”
他顿了几秒,又道,“太爷爷年纪大了,性子难免执拗,如果他希望你接手陆氏集团,若是你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将来的婚姻有太爷爷替你把关自然是好,但也不必事事顾全他人心意,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满意,一定要记住,对方的人品,责任心,处事能力远比他外在的经济和背景实力要来的重要,爸爸亏欠你太多,这些道理没能慢慢教你,一定要记住爸爸的话,不要让自己在感情上吃亏。”
他声音很沉,寂静的书房里,连风声都是安静的,陆之翎靠着他的肩膀,听着父亲沉沉的叮嘱,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她的眼睛雾气濛濛,她好想回答一句父亲,让他放心,也请他不要再牵挂她,这些道理她一定会牢牢记住的,可终究抵不过来势汹汹的困意。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黑暗拉扯着她要将她吞没。
终于,她的意识再也撑不住,颤动着的眼皮慢慢的,沉重的闭上了。
书房里一瞬安静。
陆清时叮嘱的话还来不及讲完。
他整个身体顿在那里,抱着女儿的手臂一动不动,肩膀上的小脑袋已经彻底耷拉了下来。
阳光破开云层,温暖回升,玻璃窗上的雨痕渐渐的,被空气吸收,直到再也看不出一丝来过的痕迹。
而就在小姑娘彻底闭上眼的那刻,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姜浅穿着睡裙,匆匆进来。
她连鞋子都没顾上穿,陆清时抱着呼呼大睡的女儿,空出来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了?”
姜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伸手要去抱陆清时怀里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竟然梦见之翎长大了,要离开我去国外生活了,还说她不会再回来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老公,你说我最近怎么总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梦?”
她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看见女儿胖嘟嘟的嘴角流下的口水,睡的正香,才知梦魇的荒诞,自己也被逗笑了,“醒来还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想着赶紧起来看看,之翎怎么可能离开我再也不回来了,那我会哭死的。”
她亲了亲女儿温软的额头,眼里满是慈爱的温柔,陆清时沉默着揽她在怀,掌心覆在她的发上,低低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对,之翎不会离开我们,只要我们记得她,她就一直都在。”
许是爸爸妈妈的怀抱太暖,怀里的小家伙伸了个懒腰,懵懵的睁开了眼睛,大清早看见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小家伙眼睛里都是笑,“妈咪,之翎好困……还要睡觉觉……”
姜浅一颗心柔软无比,抱着她哄了一会,就把女儿轻拍着睡着了,她这才看见书桌上的作业本,看见女儿突然变得清秀不少的字迹,顿觉惊讶,“这是之翎写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盯着那字迹看了半晌,也没等陆清时回答,就笑着摇了摇头,“昨天写的还像小狗的爪子抓过,今天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小孩子果然一天一个样……”
……
黑色宾利慢慢在陆家老宅停了下来。
陆之翎醒来的时候,天际云层渐收,她眼神放着空,看着车窗玻璃上已经干透了的雨痕,阳光透进来,昏暗的光芒映照着她眼里的泪意。
许是睡了很久,她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白姨在一旁安静的处理着工作,没有叫醒她。
她盯着那雨痕看了很久,仿佛在那雨痕中,又看见了母亲抱着自己开心的笑容,父亲温暖宽阔的怀抱,她忍不住低头,在那清晰的泪光里,绽出一抹释然的笑。
……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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