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只听围布中传出阵阵干呕的声音。
梁家小少爷将这半日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原本急促的呼吸,终于开始舒缓了些许,但身上的滚烫与红疹并未消退半分。
大夫凝眉说道:“还是得先知道小少爷误食的是何毒物,才好对症下药。”
“将钧儿今日吃过的东西都与大夫报上一遍。若有多余,也拿过来给大夫看看。”梁夫人吩咐。
专门伺候梁家小少爷的两名丫鬟,急忙端上一样样吃食。
别看是在流放路上,梁家小少爷这半日吃进嘴的东西还真不少。
先是一碗加了白糖的牛乳,配上用鸡蛋和了白面摊的烙饼,再是几块绿豆酥,和清甜可口的荷叶茶,方才一个多时辰前,还用了两碗羊乳酥酪并一条烤鸡腿。
除了羊乳酥酪没有剩余,余下的吃食丫鬟们都拿过来给大夫一一看了,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思及方才冯家人的举动,梁夫人指着那桶剩下的羊乳,“您再仔细看看,可是这羊乳的问题?”
大夫刚想摇头,就闻到一旁阵阵臭味若隐若现,并不是刚才呕吐物的味道,而是另外一种污秽之物。
哪怕围布中点点燃了香薰,也压不住这股气味。
方才还一筹莫展的大夫,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急忙向方才端来吃食的丫鬟们问道:“这产奶的母羊,今日可有什么异样?”
“泄泻不止可算异样?”
“当然算是!”
看过梁家那一头母羊和三匹骏马的情况后,大夫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就说得清了!这些马、羊,应当是误食了一种名为鸪鸠果的野果。”
鸪鸠果在凉州山野间并不罕见,因味道酸甜,不少缺少吃食的山民也会采来食用,或是给家中孩子当个零嘴。山野村民本就缺乏荤腥,除非肠胃太过虚弱,单吃鸪鸠果轻易并不会引发异状。
可问题是,梁家小少爷,并非缺少荤腥的山民……
单是这半日,就吃下去不少羊乳与鸡肉。
鸪鸠果最忌与这些同吃,误食后的症状便是梁家小少爷这般呼吸急促,浑身起满红疹。
梁夫人听得面色越发阴沉下来,这事八成与冯家脱不了干系,若非小儿子身上的危机还没完全解除,她恨不能现在就将那群该死的冯家人全都活剐了。
按捺下心头的暴躁,梁夫人客气向大夫问道:“依您之见,我儿身上这毒该要如何解开?”
这毒要是让京城专为富贵人家诊病的大夫来看,还未必能有办法,可镇上医馆里的大夫,平日就为附近山民看病,也见过误食了鸪鸠果后腹泻不止的孩子。
梁家小少爷的症状虽更重一些,诊治方法却是一样的。
“这毒其实并不难解,只要喝几副清热解毒的汤药即可。不过最重要的却不是汤药,而是调养。之后半月,小少爷都需饮食清淡,忌食荤腥,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慢慢就能养好。”
顿了顿,大夫又低声补了一句,“最好是能静养,先让小少爷将养上一两日再受路途颠簸。”
梁夫人细细记下,付了诊金以后客客气气地将大夫送走。
来的时候是由差役骑马带来,走的时候就只能让大夫凭两条腿走回镇上。
好在这里距离镇子路途并不算远,且有梁家给的银元宝压身,大夫这一趟也算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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