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成松了口气,他确实担心陛下会打破一贯的原则,包庇里面那罪犯。
如今得了保证,便没什么顾虑了。
“陛下圣明,您放心将人带走,其他的交给臣来处理。”
萧痕很欣赏他这种讲规矩但不古板的作风,这也是他调他入京的原因之一。
京兆府很容易得罪权贵,更容易被权贵收买,而府尹必须正直又圆滑,才能游刃有余。
“你先退下吧。”
“是。”
等罗修成躬身退出过道后,萧痕这才转身折返回了大牢。
云铮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加上一番交谈耗尽了仅剩的一点力气,他有些撑不住了。
见云卿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只能开口催促:
“少夫人,这牢里阴气湿气太重,对女子身体无益,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真的无碍,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会恢复的。”
云卿见他眼皮子都快耷拉到一起了,哪里不知道他在硬撑。
等她一走,他怕是得立马昏死过去。
再强健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酷刑啊。
她想带他出去,回侯府好好养伤。
可如今他还是嫌疑犯,她如何能无理取闹,求那人破这个例?
眼看少年明明很虚弱,却还强打起精神应付她的模样,她狠狠一咬牙,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去想办法请大夫进来给你处理伤势,你再撑一会儿。”
云铮想回应些什么,可眼前突然一黑,身体直直朝地面栽去。
“阿铮。”云卿惊呼出声,急忙抬手去接他。
有人却比她快一步,在她出手时堪堪托住了即将砸在地上的云铮。
“冥起,将人送去侯府。”
立在角落里的冥起应了声是,从自家主子手中接过少年郎,扛在肩上后大步走出了牢房。
云卿满脸诧异的望向身侧的帝王,颤着声音道:“陛,陛下,这不合规矩。”
萧痕将她虚软的身子拥入怀中,柔声安抚道:“莫怕,朕有分寸的。”
有分寸?
他能有什么分寸?
无非是再次为她破了例而已。
这要是传出去,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于他的名声无益。
想到这,她死死咬着唇瓣,哽咽着声音开口道:“陛下这般厚爱,叫臣女拿什么来偿还?”
萧痕伸指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珠,慢条斯理道:“也不全是因着你,
云氏为守护天下苍生几乎满门倾覆,如今侯府世子尚存,于公于私朕都要护他周全,
当然,若他真的故意杀人,朕也不会包庇,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云卿知晓他这是在安慰她,感动的同时心里越发的不安。
她怕,怕自己成为他为帝之路上的污点,也怕他成为第二个高祖,因一时之欢,受千年责骂。
“无论陛下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您为云家破例的事实,臣女代云氏满门叩谢您的圣恩。”
说完,她作势就要跪下。
萧痕紧紧箍着她的腰,无奈一叹,“朕也有私心,今日若袖手旁观,以后小国舅记仇,给朕使绊子怎么办?”
“……”
云卿不想理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后,捞起地上的帷帽踱步朝外面走去。
刚走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猛地顿住脚步,回头朝身后的男人望去。
“陛下刚才称呼云铮为侯府世子小国舅,您怎么如此笃定他是我父亲的血脉?”
萧痕理了理衣袖,踱步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接过帷帽给她戴上。
“冥起先一步来京兆府,他已经帮你看过了,那小子后颈上确实有个弧形胎记。”
云卿霍地抬头,视线被薄纱遮住了,她伸手胡乱扒拉开,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眼。
“此话当真?陛下可别诓我。”
萧痕捏了捏她的脸,牵着她朝外面走去,“朕确实想过若那小子后颈没胎记,便偷偷弄一个上去。”
“……”
“可他有啊,朕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
…
一行人是悄悄回侯府的,云卿直接命人将云铮安排在了海棠苑隔壁的紫竹院里。
内室,大夫正在为云铮清理伤口。
余掌柜的视线在少年后颈上扫了一下,看到那弧形的胎记后,彻底放了心。
不用向芸娘求证了,这孩子就是侯爷的骨肉,永宁侯府的小世子。
“情况如何?可有伤到骨头?”
刚才褪下衣服时,他大致瞧过了,世子身上都是些鞭痕跟烫痕,并没有伤筋动骨的情况。
大夫一边处理着少年身前的烫伤,一边回应:
“余总管放心,小公子身上都是些皮外伤,用上等的药养个十天八天的就痊愈了,不碍事的。”
余掌柜听罢,彻底放了心,嘱咐他动作轻些,然后退了出去。
云卿正在外屋焦急的候着,见余掌柜出来,急忙凑上去询问:“余伯,他怎么样了?”
余掌柜笑着安抚,“姑娘放心,都是些皮外伤。”
说到这,他话锋一顿,朝四周扫视了两眼后,又压低声音道:
“小公子的后颈确实有块陈年胎记,他就是侯府血脉,姑娘胞弟。”
云卿点点头,“这事我已经知晓了,等阿铮醒来后再说吧,您在这儿看着,我去趟父亲的书房。”
余掌柜知道她想去侯爷书房做什么,笑着点头道:“您放心去,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世子。”
云卿离开紫竹院后,径直去了侯府的正院。
打开书房门,在里面找了一圈,最后从书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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