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硕鼠巨贪何其多也,即便偶有雷霆手段惩治一二,却也难阻其千万之众前赴后继。
这背后,实则是人性深渊中难以遏制的恶念在作祟,欲望的洪流,并非人人皆能筑坝以御。
权势与财富,一旦到手,便似磁铁吸引铁屑,难以割舍。
更有甚者,手握重器,却偏要装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殊不知,这等伪善,若非“大智大勇”之辈,岂能轻易驾驭?若是这装币伪诈的模样,轻而易举就能效仿,人间还不处处是得旺?
所以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并非空中楼阁。
对于这场面上的东西,本来在前世时谢源诚也想过,特么的敢教哪天爷得势,爷比你还耍的花!
只可惜,经年来的受教育经历、以及自己残存的一些“圣母心”,导致他虽说杀伐果决,可偶尔还是难免心思被外物所左右。
况且此刻局势微妙,大岭郡内那些商贾巨擘的态度,无疑成了决定天平倾斜的关键砝码。
谢源诚心中明镜高悬,深知若不能妥善安抚这群手握巨力的豪强,只会让自己的立场更加孤立无援,那么对抗萧家之路也将布满荆棘,险阻重重。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有的时候并不是就真心想要助纣为虐,而是一旦脱离了这个“粪缸”,再要进入就是千难万难了。
所以,那些看似同流合污的官员,或许并非真心甘为恶势力之马前卒,而是深知一旦脱离了这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再想重归其列,无异于逆水行舟,难上加难。
其中辛酸,非亲身经历难以体会。
既然如此,就索性将错就错,正好一网打尽了,也省的将来尾大不掉。
谢源诚念头既然通透,也就不再悲春伤秋。而是决定将计就计,利用这股力量,不仅是为了当前之需,更是为了长远打算,彻底剪除未来可能滋长的祸根。
扭过头来把杯中酒都斟满,却是正好和自己上垂手,一个满脑肥肠的家伙碰了一杯。
那夯货看见谢源诚脖子一仰,脖颈微扬,琥珀色的酒液如丝如缕,瞬间滑入喉间,不由暗赞其豪爽,心中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
他也不甘落后,大口一张,两口并作一口,酒盏仿佛化作了利剑,尖端直指喉咙深处,一瞬之间,那一股子的黄汤便化作一股暖流,畅快淋漓地涌入胸膛。
随后,那夯货放下酒盏,顺手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把一双猪蹄似的大手,朝着身旁斟酒的侍女就是一顿胡乱磋磨。
谢源诚看在眼里,恶在心上,只不过面上却堆满了笑意,言辞间尽显恭维:“这位兄台真是风采卓绝,老树犹能绽新花,令人钦佩不已。小弟暗自思量,待到兄台这般年华,是否还能有那春回大地、梅开数度的蓬勃生机呢?”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谢源诚这一记拍了过去,瞬间让那粗犷汉子心花怒放,满面红光。
“哎呀,贤弟太过奖了!见贤弟你英姿飒爽,犹如松柏之姿,风采更胜当年,举手投足间,便是风流倜傥,引蝶招蜂,依我看,岁月于你不过是锦上添花,将来功力之深,只怕更胜往昔!哈哈。。。。。。哈哈哈。。。”
谢源诚眼见那胖兄在连串的恭维声中愈发陶醉,心中暗笑,决定再添一把火,遂轻轻抻了抻衣襟,面容转为庄重,正言道:“兄台万勿自谦,依小弟拙见,兄长您气宇轩昂,风采卓绝,实乃小弟难以望其项背之楷模!”
这接二连三的彩虹屁拍上,已经喝美了的大肥哥再难自持,跟谢源诚推杯换盏了好几次,简直恨不得当场就拜把子了。
说来也是奇,这大肥哥虽久经沙场,商海浮沉中练就了一双锐眼与圆滑世故,按常理推断,绝不至于轻易落入如此浅显的赞美陷阱。
可这谢源诚是跟着谢广雄和南宫无为来的。提及南宫世家,那可是云端之上的名门望族,其门楣之高,非寻常商贾所能仰望,更遑论轻易攀附。
先入为主之下,再加上酒色动人,大肥哥的心防悄然瓦解。又吃了这南宫家人的几句捧,大肥哥更是有一绝不说二,三八两下就把自己的来历道的分明。
原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厮不是别人,正是掌着萧家商事的负责人,萧亦槐是也!
大致世间的大家族,在那根深叶茂、人丁繁衍之后,自然而然地衍生出内外之别与职责的精细划分。萧家这一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亦不例外,其内部脉络错综复杂的程度,更是远超白帝城的谢家,这一点,从那些当初袭击谢府的黑衣人上就看得出来。
这萧家的萧亦槐自然和谢家的谢广雄有些类似,都是自祖辈儿上分了家,有那继承自家绝学的,自然也有那浮沉商海为家族赚取财货的。
萧亦槐这一门,也是不能研习家族的厌胜术。
可这货偏偏还就是个经商的奇才,再加上萧家的名头,十余年间就闯下偌大的名头,让萧家的影响力从大岭郡上层,一直延伸到了百姓的日程之中,如今也算得上是在大岭郡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可这人心呐,总是不愿意满足于现状的,缺啥就会盼着啥。
聚窟洲南宫家绝学无数,实力在这沧澜域,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谢源诚有心结交之下,这货想要攀高枝的心思哪里还能遮得住?
现在不论别的,只想着能想法儿攀上南宫家,哪怕能搞点细枝末节的技法,好让他回了萧家也打打萧亦扬的脸,特么的,瞅瞅你那熊样,哪能比得上咱槐爷!
要不说这酒壮怂人胆,平日里萧亦槐见了他弟,恨不得绕道就走,结果这会儿黄汤下肚,又吃了捧,心气儿高的简直放不下他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酒蒙子了。不喝酒,他是大岭郡的,喝了酒,大岭郡是他的了!
大凡在某一方面有所建树的选手,基本上都有着专断独行的特质。
这种特质在心思绵密之时,自然是助人颇多,不论是思考事情还是做决策,往往都能事半功倍。
可这种特质一旦用错了地方,那特么反噬起来,简直就要吓煞个人。
很明显,此刻的萧亦槐,正站在了这把双刃剑的阴影之下。
自谢源诚不经意间展露出那令人震撼的寒冰之力后,他的内心便如被狂风骤雨席卷,激荡不已,眼神中的炽烈几乎要把谢源诚都给淹没了。
当下连那两个貌美的侍女都顾不上搭理了,一双猪手紧紧抓住谢源诚,当下就要拜做南宫家的外门弟子。
苍天可鉴,谢源诚所展现的武道意志,即便是南宫家那位深不可测的南宫无为,也未必能轻易驾驭。
况且这等秘而不宣的精髓,又怎可能仅凭一顿酒席的交情,便轻易相授?
不得不说,这萧亦槐还真是个奇葩了,只可惜,这会儿怎么跟个潮霸似的?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