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南衙卫军校尉持刀步步逼近。
狄仁杰狡黠一笑，端起佩刀，摆出一副搏杀之态，突然大吼一声挥刀冲了过来。
以一敌众？以卵击石？
就在南衙卫军校尉疑惑之时，狄仁杰忽然停下脚步，佩刀猛地砍向地面。
“啪”的一声。
地面浮土崩飞，小巷内登时尘扬四起。
南衙卫军校尉稍稍后撤，刀剑如林，准备迎击。
待烟尘消散，狄仁杰已然消失不见。
简直是活见鬼。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难道这位小道士掌握了什么遁地而逃的仙术？
骠骑将军高虎疑惑地大步上前，来到狄仁杰刚才所在的位置。
发现一把佩刀掉落在地。
他仔细观察地面，沿着遗留痕迹一路探查，扒开墙角草丛，这才发现隐藏其中的狗洞。
原来狄仁杰虚张声势，只为钻狗洞逃遁。
高虎气急败坏，愤怒大吼。
“传令下去，立即封锁西市各出入口，严加盘查！南衙卫军入户搜查，抓不到狄仁杰，决不收兵！”
……
那个“狗洞”其实是地下城的通风口。
狄仁杰在遭遇南衙卫军追杀之时，狗急跳墙，一头钻进了狭窄的孔洞。
满以为会通向一墙之隔的院落，没想到这个洞口竟然垂直向下，而且洞壁光滑异常，无处抓挠。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
在短短几秒钟之后，重重地摔倒在一处泥潭里。
蜗居在此的硕鼠吓得吱哇乱叫，四散奔逃。
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狄仁杰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逐渐适应地下城的黑暗。
他环顾周边，发现远处人影憧憧。
之前，只知道长安城的地下历代墓葬无数，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所在，简直不可思议。
他长舒了一口气，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边走去。
沿途遇到不少脏兮兮的乞丐、流民，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看人的眼神有些呆滞。
也有目光凶狠的杀人逃犯和贼眉鼠眼的小偷。
各种服饰，各种肤色，操着各国语言，老弱妇孺均有，可谓形形色色。
他们是地下城住户，也是长安城里的蛆虫，每个人身上似乎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穿行其中，狄仁杰难免多加了几分小心。
他急于找到出路，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然而地下城的黑暗如此漫长，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希望。
难道要被困在这里吗？
狄仁杰想到找人寻求帮助，可是却连吃闭门羹。
要么对方耳聋眼瞎，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要么对方就是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就在狄仁杰倍感失望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还算正常的声音。
“想出去吗？跟我来！”
狄仁杰努力想看清对方的相貌。
那人已经一声不吭地披着破毯子朝前走去。
“无量天尊，慈悲，慈悲。”
狄仁杰朝他的背影施礼，口称慈悲以示感谢，当然也希望自己能有好运，鬼使神差地跟上了他。
那人是个瘸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晃。
狄仁杰步步跟随，留心观察周边环境。
地下城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走到哪里都差不多一个样子，没有任何可辨识的标记物。
湿漉漉的墙壁，污水成潭。
随处可见脏兮兮的乞丐、流民，以及不知死去多久的骨骸。
不明原因的浓浓恶臭弥散，令人作呕。
“哎，走这么远啊？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或许走得太久，狄仁杰忍不住发问。
而瘸子脚步不停，一路蹒跚前行。
“快了！前边就是。”
“这是什么地方？”
“冥府地狱！”
听到对方这个一本正经的解释，狄仁杰反倒轻松下来。
“啊！你说这话我信，地下城黑咕隆咚、不见天日，让人心生惶恐，即便阎罗、小鬼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狄某也不会感到意外。哎，你怎么称呼？在下天师道狄仁杰。”
“……”
瘸子并不想与狄仁杰过多攀谈，摇摇晃晃地加快脚步。
“哎，你住在这里多久啦？平时怎么过活的？你为何会来这种地方？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不知不觉中，狄仁杰便打开了话匣子。
他发现跟人说说话，能有效缓解紧张的情绪，黑黢黢的地下城也就不再令人不安。
可惜瘸子不善言辞。
到最后干脆一声不吭了，直接变成了哑巴。
狄仁杰也不强求，紧跟着他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瘸子终于停下脚步，朝旁边的“狗洞”一指。
“你从这里就能出去。”
比起之前的通风口，这个洞口明显要大得多。
即便是魁梧壮汉的身形也能轻松通过。
不过，望着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听到里边隐隐传来诡秘莫测的呜呜鬼叫，狄仁杰一时犹豫不决。
身处险境，戒备心陡增。
这个洞口究竟通向哪里？
是长安城？还是地狱？
眼前人素昧平生，不知底细，又是否值得信赖？
狄仁杰皱眉思索着，再次试着与对方攀谈。
“你不想出去吗？”
“你我不是一类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你为何要帮我？”
瘸子扯一下狄仁杰的衣角，索取之意明显。
狄仁杰恍然大悟。
“你想要这件衣服？仅此而已？”
瘸子不再多话，直愣愣地盯着狄仁杰。
狄仁杰再次打量对方，见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身有残疾，分析应该是个乞丐。
为了索取一件衣物而帮忙，道理也完全说得通。
如果换做其他人，可能就选择相信对方了。
可是狄仁杰毕竟是狄仁杰，他的狡黠多变是天生的，尤其是身处危局之时更加冷静。
“这样吧！你带我出去！我可以给你买一身新衣服。”
对于这一建议，瘸子无动于衷。
“怎么样啊？你请头前带路？”
面对狄仁杰的一再催促，瘸子有些不耐烦，干脆直接动手想强行抢夺他的衣服。
对于这种强买强卖的强盗行径，狄仁杰陡然火气。
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抡圆了直接丢进狗洞。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声瘆人的惨叫，孔洞里不断喷出鲜血，很快瘸子的哀嚎消失了，半截假腿被谁抛了出来，地下城重归宁静。
果然是个杀人陷阱。
狄仁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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