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仪式，还是妃陵，都已经否定了前皇后曾经的身份。
尤其是，按康乐帝这般说法，卓胤之连丧期都不用服，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会因为一个太妃的离世还要服丧的。
虽然给卓胤之省事了很多，但是楚明云有些不理解。
她也没办法和很多人说，只能悄悄与方嫔议论：“太上皇这意思，是要将皇上的身世大白天下么？”
“大约是不想让他再继续称呼前太后做母后了吧。”方嫔猜测道。
之前，卓胤之不是亲生的便是她二人话赶话聊出来的，虽然方嫔一直不知道详细，但是大约回去多方揣测，也想起了什么。
楚明云当然也不知道详细的，她甚至觉得，卓胤之自己都不晓得他生母是谁。
眼看时间快到了，不知今年康乐帝还会不会让卓胤之去祭拜那个坟墓去了？
若还去，那以卓胤之的心思，应该也会猜出那墓中葬着的是谁吧？
“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嫔扭扭捏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楚明云便知道，最大的八卦来了！
她轻咳一声，给惠舟使了个眼色。
几个宫女行了一礼，依次走出去，方嫔身边的宫女也跟在后面。
最后只剩下惠舟和方嫔最亲近的宫女，一起守在门口。
“这事儿吧，说起来有些……”方嫔难得的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思索了片刻，又与楚明云强调，“都是传言哦，咱们姐妹说说而已，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今日说过的所有话语，出你口，入我耳，然后便——”楚明云一拍手，“再也不见了，等会听过我就忘了。”
方嫔被她难得的俏皮逗的笑了一场，只是笑起来时依旧脸上有些纠结。
她叹了口气，“这事儿说起来也早，那会儿我才刚进宫，还在尚宫局等待分派到哪个宫里，便听说了一件事……”
方嫔手指不自觉的去摩挲茶盏，可见那件事对于当时尚且年幼的她来说，也是很难忘，或者说是很震惊的。
她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那会儿，恒王殿下刚刚过世——恒王殿下是太上皇的堂兄，当时光启帝重病，便让太上皇去恒王府上送葬。”
“但是据说太上皇去过之后，不知为何，每日都去……”
“后来，恒王妃进宫谢恩，就……再没出去……”
方嫔咽了口口水，小小声说道，“据说那会儿宫中都在流传，说恒王妃是个妖精……起初就迷的恒王不行，前恒王妃过世快二十年恒王也没娶妻，见了她不到一个月便下聘求娶。”
“结果恒王一去世，恒王妃便被光启帝看上，直接强留在了后宫……”
“不过那会儿光启帝身体很是不好了，常常卧床修养，却听信不知哪个道士的谗言，准备娶了恒王妃冲喜。”
“结果，大婚前两日，光启帝便薨逝了。”
以上这些，虽然是宫中密辛，但是稍微打听一下也能听到一二。
但楚明云知道，这些事情，应该只是开胃前菜。
她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抬手给方嫔又倒了半盏热茶。
方嫔也拿起来杯子喝了口，舔了舔嘴唇，眼睛微微有些涣散，“但是后来……太上皇登基没多久，恒王妃，便去世了……”
“去世？”楚明云惊愕，这和她想的方向发展并不同。
“对外，是这般说的。”方嫔渐渐转眸看向她，“但是，也有人说，曾在后宫见过她。”
楚明云瞪大眼睛。
“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怀孕了。”方嫔咽了口唾沫，小小声说道，“那会儿光启帝已经薨逝三年有余，她却，怀孕了。”
楚明云惊愕的“嗝”了一声，猛的伸手抓住方嫔，瞪大眼睛看着她。
方嫔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回望着她，唇边翕动片刻才道：“如今想来，皇上的生辰……”
“好了，姐姐，别说了。”楚明云连忙制止方嫔。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位恒王妃，大约就是卓胤之的生母了。
而算下来……卓胤之或许还应该叫她一声，祖母？或者是，婶母？
楚明云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从前只知道皇家面上瞧着富丽华贵，底下却是一片腌臜，却也万万没想过，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方嫔话已出口，此时脸色却也不好看的很。
她低声道：“我只是胡乱猜测，娘娘还是莫要放在心上。”
“姐姐今日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楚明云也道。
两人一起沉默着喝了一壶茶，又转移话题说起其他的。
像是忘记了刚刚在说什么事情，两人聊到开怀，笑了一场，楚明云才将方嫔送走。
只是回身，才关上宫门，楚明云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明白了。
难怪卓胤之一问起他生母的事情，康乐帝就慌的连皇位都让出来了。
不知道他怎么安抚住了卓胤之，或是谎言，或是欺骗，但他却愿意禅位来让卓胤之不要继续去查他母亲的事情。
毕竟，连方嫔曾经都听说过的，卓胤之着意去查，又如何查不到呢？
说好的听过就忘，但楚明云回想起那一字字一句句，还是忍不住的犯恶心。
强取豪夺新丧的寡妇，假死藏娇父亲的继室，甚至还让她无名无分的生育皇子……
以卓胤之现在身体的情况，难道当时她有孕的时候，太医诊不出危险吗？
康乐帝却还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别说他为了这个孩子又做了什么，立为太子，给他嫡子的身份，那又如何？
卓胤明比卓胤之小不了一岁！
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这般所谓的“深情”太假太虚伪，是她想要的吗？是她用命换来的！
楚明云从有孕后一直没有胸闷呕吐的感觉，这会儿却扶着桌脚，一口气将刚刚喝下去的茶吐了个干净。
“娘娘，哎呀，快去请刘院判！”惠舟着急的帮楚明云拍着后背。
楚明云摆摆手，喝了几口清水漱口才声音沙哑的说道：“无事，只是刚刚有些恶心，吐出来就好了。”
“怎么回事？”卓胤之的声音响在门后，楚明云却下意识的僵硬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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