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坏消息
2071年3月9日12时40分———东谊镇医疗站———
不少居民围在医疗站外面，从他们焦躁不安的神情来看，里面似乎正在抢救一个，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人。
“让一让，小马老板来了。”
听见这话，围在医疗站门口的居民皆是一震，全都退到一边给马克让出一条路。他们都理解马克的心情，毕竟，那是他的女儿。
“在哪儿？她在哪儿？！”
得到消息，马克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因为心急如焚，他竭力克制之下奔跑速度也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幸好，东谊镇的居民们没有去在意这个问题，不然他可就得上新闻了。
将小年从路边救回来的白舍尔和阿西木过来迎住了马克，并引着他往里面走。说实在的，他们也是紧张地不得了，毕竟他们驾车疾驰而过肯定也对小年造成了惊吓，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白舍尔肯定是原谅不了自己。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看着一脸惊慌冲进来的马克，医疗站的护士走过来拦住了他，“先生，克莱德医生正在给您的女儿做手术，请您冷静。”
“我冷静不了！”一把将护士推开，马克径直往手术室冲去。
“先生！先生！”护士追在后面还试图拦下他，不料，白舍尔和阿西木从两侧超过她，然后拦住了她。
“你们……”
“护士，请让他去吧。”看着眼前两个双眼通红的汉子，护士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了阻碍，马克一路狂奔冲到了手术室前。看着门上方放着红光的“手术中”三个大字，马克的心揪到了一起。如果他当初及时让小年撤离……
“凡事没有如果。”
格鲁沃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咬着牙，马克将手搭到了手术室大门的握把上。
“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雷魁……他最后是这么想的。”
将这信息传达给马克后，格鲁沃陷入了沉默，不再发出任何精神波动。虽然平时和小年拌嘴非常厉害，但这种时候，他也是很难受的。
闭紧双眼连呼几口气，勉强将呼吸理顺后，马克拧动手术室的握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马老板？”在马克推门进来的一刹那，刚刚摘下口罩准备推门出来的克莱德医生与他进行了一次眼神上的交流。那一瞬间，克莱德医生仿佛身体触电一般僵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马克已经关好门站在他面前。
克莱德医生背后的病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静静地躺着。她的肩膀上缠着绷带，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但她仍未完全脱离危险。
“医生？”
感受到马克的担忧，克莱德医生虽然很不愿意，还是摇了摇头。意思大概也就是，他没办法再做什么了。
通过感应者能力，马克无比清晰的了解到了这一点，缓步走到病床边，他蹲下身看着床上那可怜的孩儿长叹了一口气。无所畏惧又如何，担下责任又如何，那终究，不能改写发生的。
“咔哒——”门被推开了，镇长、王灏、贝拉、教官、镇上的居民代表，还有发现小年的白舍尔、阿西木，他们一齐走了进来。看着病床上的小年和病床前的马克，人们的心情都很沉重。
“小年姐姐，小年姐姐——”
王鹋稚气未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堵在病房门口的大人们让开一条路，使小家伙顺利的奔到了他的目的地。
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年，王鹋的眼睛有些湿了。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已经明白，死，是什么概念。
马克仍旧蹲在病床前，他的目光始终未从小年的身上离开，“小鹋，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可是小年姐姐……”
侧过身，马克伸手在王鹋的脑袋上拍了两下，“小傻瓜，她只是睡着罢了，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马克叔叔，你说的……是真的？”
站起身，马克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王鹋的鼻子，“叔叔有骗过你们谁吗？”
揉着鼻子，王鹋使劲摇了摇头。
转身走到克莱德医生面前，马克低声问道：“医生，医疗站有没有纳米医疗虫？”
听见马克的话，克莱德医生眼前一亮，但随即，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抱歉，马克，我们这种小医疗站储存的纳米医疗虫不多，只有三支。”侧过头，医生看着病床上的小年叹了口气，“前几天，镇上有居民突发心肌梗塞，为了保住他的命，医疗虫注剂都用了。药剂消耗报上去后，新的药剂还没送过来。”
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希望就像转瞬即逝的流星划过，照亮夜空一瞬后，黑暗便再度覆盖了一切。
“纳米医疗虫我们是带着有的。”
本来马克已经打算抛开一切强行将小年回收到体内，但听到这句话，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绳，立刻扑到了说话的人面前。
“快给我，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看着眼前毫无理智与冷静可言的马克，关震东咂了咂嘴，“看起来，你这个莫名多出的女儿，在你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教官，我……”和教官冷冽的双眸对视，马克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扫脑”的犯人，毫无隐私可言。
“拿去用吧。”
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两支注剂，关震东将之递给了马克，“无论如何，她也是我训练出来的兵的女儿。”
“教官，谢……”“谢”字还没说出口，关震东就摆摆手制止了马克，接着，他便转身离开了……
在纳米医疗虫的帮助下，小年的伤势很快稳定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高兴，只有马克和克莱德医生高兴不起来。马克不高兴，是因为他知道，混生体根本不能用治疗人类的方法治疗，而克莱德医生不高兴，则是因为他知道纳米医疗虫只能吊住命，也就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将安下心的众人送出病房后，克莱德虚掩房门，伸手轻轻拉了马克一把，“马克先生，我建议你最好带小年去阿勒颇的大医院，我这里的条件实在有限，只能勉强让她的伤势不恶化。”
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往外走的众人，马克点了点头，“叫救护车吗？”
将一份诊断书递给马克，克莱德医生摇了摇头，“那太慢了，最好立刻出发，越快越好。”
“开我的车去，我的车快。”不知何时，王灏站到了马克身后，手里还拎着一串钥匙。
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钥匙，马克点点头，大踏步走进了病房。当他抱着小年往修理店跑去，站在病房门口的王灏和克莱德医生相视一笑。
“这女儿控。”
“这女儿控。”
两人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
20分钟后———东谊镇--阿勒颇公路———
王灏的车确实很快，才这一会儿，它就已经飙了40公里。虽然路上好几次都差点儿酿成惨剧，但所幸驾车者艺（zhu）高（jue）人（ai）胆（kai）大（gua），总是化险为夷，有惊无险地躲过去。
马克并不知道去阿勒颇有没有用，但如果不去，小年可能永远就这样沉沉昏睡，“除非……我能联系到雷尔顿博士。”也就在马克一边思考一边开车的同时，平躺在后排座椅上的小年轻轻抽搐了一下。这变化过于微小，沉思中的马克并没有发现。
汽车继续狂飙，很快，它便驶出北部地区的荒原公路，一头扎进了山地公路。路程已过半，只要翻越这座山，就进入阿勒颇市郊了。
“格鲁沃……你说，是谁把小年弄成这样的？”
在之前抱着小年的时候，马克便发现无法与她身上的混生物质搭建联系，也就不能消耗马克这边的粘合H20修复损伤。更糟糕的的是，心灵链接也一样，时断时续，没办法知道读取小年的记忆。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圣堂武士没有研究过这些，也许到亚顿之矛，我能替你找个卡莱问问。”
回头看了一眼平躺在后座上的小年，马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那我只能去黑市，弄点儿感染虫原液碰运气了。”
“嗤———”
也就在马克刚刚把头转回去，注意力既不在小年身上，也不在路面情况上时，一根紫色的尖矛突兀的出现，穿透座椅后从背心刺进马克的身体，瞬间便贯穿了他的胸膛。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凶态毕露的小年，马克眼中除了震惊、迷茫和绝望，还有，解脱。
盯着马克的后颈，一直昏睡没有吱过声的小年开了口，“虽然很抱歉……但我，不是你的女儿。”她发出的声音冷冽异常，还夹杂着些许干涩，和小年灵动婉转的声音相比简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短暂的沉默后，后座上的“小年”悍然本体化，紫色的混生组织全部变成尖锥，不分先后的刺进了马克的后背。
“咳——”只来得及咳出一口血，马克便失去了意识，身体无力的倒向一边。尽管马克失去了对方向盘的控制，但汽车的安全系统仍在运行，自动下调速度至安全值，汽车进入了巡航模式。
也就在这时，“小年”的浑身组织从马克身体里全部退了出来，游离至副驾驶座重组为人类形态。关闭车载电脑，将手搭到方向盘上面往右用力一拽，汽车一下子就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惯性随即将车身整个“举起”，失去控制的汽车一头翻进了路边的山沟。
“咚咙哐啷———嘣————”
当摔得破烂不堪的汽车在山沟底倒扣着停稳，“小年”从车窗钻出了汽车。盯着车内濒死的马克，它陷入了沉思。它的思考能力有限，除了主人给予的命令，它只知道战斗、吃、休息、进化。马克眼中的震惊它多少明白些，但那解脱，它却实在是弄不明白。
“你这个混蛋！我……”一股愤怒脑波的脑波突然从车内飙出，感受到这股脑波，“小年”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你只是一个能量体，你能做什么？用谩骂让我死亡？”
听见这话，近乎要暴走的格鲁沃却怔住了。他是能量体？似乎是的，但，他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能量体。
“嘿，能量体？我能做的……可多了。”
一个瓶子突然从马克上衣口袋里蹦出来，紧接着瓶体炸裂，一个微缩版的圣堂武士手持光子球临空诞生了。
面对突然出现实体的敌人，“小年”的脑波动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对方不存在。这极大的激怒了格鲁沃，足以摧毁一台步战车的灵能被他释放了出来———这是他积（shai）攒（tai）近（yang）一个月的存货。
“死吧，冒牌货！”一跃腾上半空，格鲁沃用灵能锁定机制将冒牌货的退路全部封死，接着，密集的光子球雨从天儿降。
“啧……”
面对从天而降的饱和式打击，冒充小年的混生体只是撇了撇嘴。将手臂护在头顶，它正面迎接了圣堂武士的含怒一击。
“轰————”
爆炸声响彻山谷，方圆十里的野生动物全都被这巨响吓得四散奔逃，而附近的人类，则被这巨响吓得集体打了报警电话。
能量爆发掀起了巨大的烟尘，在弥散的烟尘中，一个释放着蓝光的身影缓缓从空中落下。灰尘能够遮蔽生物的视野，但是，它遮蔽不了与微波有近似性质的灵能。
“嗒——”
在一堆看不出原貌的焦黑物体前，格鲁沃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手，他再次凝聚了一颗光子球，球内蕴藏的能量与一发20毫米高爆弹相当。这一球下去，冒充小年的混生体必死无疑。
“格鲁沃……”
听见马克的声音，即将用光子球把冒牌货混生体炸死的格鲁沃怔了一下。用灵能与马克构筑起心灵链接，他非常担心的询问道：“你小子还死不了吧？！”
挣扎从汽车里爬出来，马克看着被格鲁沃炸得不成人形龟缩等死的“小年”眨了眨眼睛，一滴意义不明的泪水被他逼了回去。
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纳米医疗虫，马克给自己打了一针，紧接着，大量黑色粘液从他体内涌出，秒秒钟将那些伤口修复了。
“我倒是想死……不过还差得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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