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枕戈待旦
2071年3月9日20时———叙利亚阿勒颇省北部——边境城镇乔班贝克———
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居民聚居点,乔班贝克镇有着许多本世纪初修造的建筑,在岁月的侵蚀下,它们显得老旧不堪。以普通人的眼光来看,这些建筑实在是土得掉渣,但在史学家和艺术家们眼中,这些老房子却是叙利亚的瑰宝。
驾驶员:“塔台,这里是73392,请求降落。”
塔台:“求请批准,降落点为镇中心医院。”
驾驶员:“了解。”
直升机微微转向,朝预定降落点飞去。远方的霞光仍未消退,这让机组成员感到莫名的舒心———他们不是在夜航。
“哗———”
将机舱门拉开,马克俯瞰着下方这座老城镇长呼一口。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沙瑞兹020基地,那时,他也是乘坐“马拉达”去召集战士。
“唐行风……希望他过得还好。”
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灯红通明的小镇逐渐放大,两具旋翼也从水平往前转换成垂直向上,准备好了降落。
“呼———”久违的激动感再度袭来,陆战队员准备好着陆了。
“先生,能向您要个签名吗?”
就在马克打算从机舱门跳下去的时候,一个机组人员拿着纸和笔凑到了他面前,看他那一脸崇拜的样子,应该是听说过一些马克的事迹。微笑着结果纸笔,马克“潇洒”的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没怎么练过字的他,写得实在是难看,幸好写得是中文,对方一时应该是看不出好坏来。
几秒后,直升机降到了医院顶楼的直升机停放点上,马克抱着链刃从机舱门一跃而出,留给机组成员们一个帅气的背影。嗯,如果他能穿件衣服的话。
机组成员A:“真希望能和他并肩作战啊。”
机组成员B:“可惜我们不是陆战队员。”
机长:“我们会有机会的,速度检修,我们还有很多航务需要处理的。”
简短的检修后,“马拉达”直升机便升空离开了。需要来这里集结的人还很多,够机组成员们忙的。
起降平台下方———踩着铁梯从十多米高的直升机起降平台往下走,马克一边走一边对这平台的设计者吐槽,这样的设计,要是真有病人坐直升机来这儿,想要下来是得多麻烦。哼,贪腐过真是无处不在。
“少年啊,莫愁,只要有你这样的人,他们一定能拨开乌云见月明。”
格鲁沃最近看了许多人类的书籍,整个人都变得文绉绉的了。马克可没空回复这位“文人”,铁梯还没走完,他便瞧见了熟人,向对方招招手,他直接翻过护栏从铁梯上跳了下去。
看到马克一跃而下,前来迎接他的两个汉子相视一笑,装模作样的鼓起了掌。得到马克抵达此地的消息,巴希尔和李特优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亲自出来迎接他。他们等这一天可很久了。
“我去哟,少校先生,上尉同志,你们鼓什么掌啊。”
快步走到两个负责人面前,马克放下链刃向他们行了一个军礼。哎,都离开部队挺久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改。
回礼致敬后,李特优张开双臂给了马克一个大大的拥抱,等到分开,两人爽朗的笑了起来。
“哈哈,马克,这才几天不见啊,你就弄个小姑娘暖床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往日正经的……”
像赶蚊子似的甩甩手,马克给了李特优一个鄙视的眼神,“去去去,少在在孩子面前说些不正经的。”
拉住马克的衣角,链刃抗议道:“我不是孩子……”
听到这话,李特优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马克想说什么“好话”,然而笑岔了气的他却啥都说不出来。
“给我闭嘴……”
赏给链刃一记脑瓜崩,马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嘴都快撇到下巴了。还说保持自己的“威严”,这下好了,崩盘。
“唔——”
抱着被敲疼的脑袋,链刃不满地跺了跺脚。她已经没剩什么热能,抗性因此变得很低,痛觉也灵敏得很。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巴希尔哑然失笑,完全不复之前的严肃脸。笑过之后,他给马克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表达这儿不适合说话吧。
“我说,老李,你看我衣服都没有,这儿又刮着风,咱们到里面去聊吧。”
拥有探知他人想法的能力,马克瞬间就明白了巴希尔的意思。打个哈哈,他便强行与李特优勾肩搭背,然后往楼梯口走去。
这所医院只有四层高,所以马克他们没去坐电梯,顺着楼梯便往下走。等走到底楼至-1楼的楼梯间,守在那里的几个民兵替他们拉开了“化学实验室”的房门。在巴希尔的引导下,马克提着“饿晕”的链刃走了进去,刚进去,背后的房门便传来一阵锁死的声音。这个房间,平时是不开放的。
将链刃扔到软软的沙发上,马克从茶几处拿起两个橘子剥了起来。了解链刃的心思后,他已经不再把她当刺客看待了。
“其他人什么时候到?”
三下五除二剥好果皮,马克一屁股坐到了链刃旁边,然后自顾自的吃起了水果。
看了下腕表,巴希尔不急不缓地答道:“5分钟以内吧,大家都有工作需要处理,总要找人接替了才能来。”
巴希尔倒是很想去工作,但在伊卜里地下奴隶市场,他被肖恩近距离打了九枪,要不是防弹衣保着他,他早就挂了。即便活了下来,身为普通人的巴希尔想要恢复也不是几天能做到的,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在休养。“好吧,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将链刃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马克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抓起橘子就让他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这富含维生素C,吃了好。”
“唔唔唔唔(你怎么和小年一样啊)————”
李特优就坐在马克旁边,见他这样粗暴的对待链刃,曾有过一个孩子的李特优看不下去了。
“马克,停下!你这样做会把孩子弄哭的。”
被李特优喝止,马克有些意外,等他用感应的方式从这老兵思维离读取到曾经发生的,他释然了。
将稍微补充了些热能的链刃扶起来,马克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示意自己已经完成喂食。看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仿佛他刚才啥也没做。
“嗐,我瞎cao个什么心啊……”自嘲的笑笑,李特优没有戳穿马克的“表演”,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静静喝了起来。
低下头看着一脸不爽用手指戳自己的链刃,马克用手去戳了戳她的小鼻子,就像以前戳小年一样。
“女孩子家家的,取个名字那么暴力,给我改了,以后就叫你涟荏吧。看,多灵气的名字。”
“不——要。”链刃选择拒绝,而且还抓住马克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倒吸一口凉气把手抽出来,马克盯着涟荏使出了“眼神杀”。涟荏也不甘示弱,回敬“愤恨”的目光。
就在二人鼓着腮帮子“怒目对视”之际,房间另一头的门打开了,几个马克的老熟人相继走进来。看到马克和一个小孩子对视,走在最前面的人无声地笑了笑,其他人见状停下侧身往前看,等看清状况他们也跟着笑起来。当然,是捂着嘴偷偷的笑,毕竟还是要给马克留点儿面子。
“咳……”
看到熟人们,马克没有说话,只是将链刃提起来放到了一边儿。站起身,他走过去和朋友们分别拥抱了一下。这几日的并肩作战,已经让他们成为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过命知己。
伊德·木齐比尔走在队伍最后,拥抱后,他拍着马克的肩膀点了点头,“我当初就觉得你不简单,今天是真的见识了……对了马克,我听他们说你带了个小女孩儿来,是小年回来了吗?”
伊德前半句的夸奖让马克有些小小地骄傲,但当后半句话收进耳朵,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不……她还没回来……”使劲甩甩头将那些担心甩出脑海,马克勉强挤出些笑容对众人说:“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讨论作战计划吧。”
墙壁像闸门一样打开,机械臂抓着一张长桌从里面探出,随后将桌子摆在了房间中央。等众人围到桌子边,桌下的全息投影装置开始运转,大量战备信息出现在了桌面上。
扫视了一下围在桌边的战友,马克沉声问道:“有人看到肖恩吗?”
众人皆是摇头,只有伊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马克会意,接通了与伊德的脑波通讯,他想知道的消息秒秒钟就传了过来。
原来,肖恩少尉也和他的部队驻扎在乔班贝克,但因为是外国军队,城镇管理委员会没有让他们进入城镇驻扎,所以,他和的他部队另有藏身之所。
“那好吧,我们就暂时不等肖恩了。”说完,马克伸手在桌面上拂一下,一张立体地图瞬间就生成了。
立体地图显示的是一座中型城市,从其建筑水平来看,那一地区的经济比较发达,现代化程度也很高。看到这幅地图,在场的人皆变得若有所思。如果这仅仅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马克不会将它的地图摆出来,摆出这座城市的地图,只是因为它的背后,有一座名叫乌鸣山的半人造山峰。
也就在马克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房间里侧那道门突然被人推了开,一个穿着沙漠数码迷彩服的军人喘着气跑了进来。
“哈啊——哈啊———”擦了擦头上的汗,军人低声问道:“我来的还不算晚吧?”
一口将手里的橙子吃下,贝拉嘟囔着说道:“晃心,拧岛还维来(放心,领导还没来)。”
贝拉叽里呱啦些奇怪的话,肖恩根本听不懂。把头盔摘下扔到一边,他走到桌边喊道:“Oh,Bella,canyouspeakEnglish?Idon'tunderstandwhatyouareabout!”
“我偏不……噢,忘了你听不懂。Irefuseto,understand?”贝拉显然不喜欢肖恩这个外国人,言行举止间皆是挑衅的味道。
“Youfuckingbastard!”肖恩也是被惹火了,脏话脱口而出。
“好了好了,都安静些。”这种时候马克知道自己必须当和事佬,不然对IS的战斗还没展开自己人先打起来,那可就糗大了。“既然肖恩也来了,我正好把我的计划说一下。”
肖恩:“嘁——”
贝拉:“哼——”
这两人不对眼儿,马克也没辙,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在朋友们的注视下,马克从裤袋里摸出一个三棱体,将之插进了桌子侧面的接口里。这种芯片,安全保密性是非常低的,但是用起来,确实很方便。
信息被计算机飞速处理,零点几秒后,原本的立体地图往上拔升一米,那座“乌鸣山”内部及下方多出了一堆迷宫似的建筑群。从第三视角来看,那建筑群已经非常复杂,如果置身其中,迷路的概率会大到极致。
“这是我的……线人提供的秽金城内部地图,大家可以拷贝下来,等我们发起攻击以后将地图分发给士兵们。”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涟荏,马克接着说道:“各位,最近一个星期,我们已经敲掉中型、小型地下奴隶市场不下二十个,但是,那还不够。无论我们如何努力破袭,只要IS还存在一天,无辜的人们都有被奴役、伤害的可能。”
在场的人都在点头,看起来没人居功自傲,也没人认为这样就够了。对于自由,绝不能浅尝辄止,我们,必须贯彻它。
“我很感谢大家一直信任我,听从我的安排与IS还有那些奴隶主作战。虽然,大家参战的原因不一样,但我仍然要向你们表示感谢。”
在场的人当中,有土生土长的叙利亚平民、军队指挥官,也有基地组织成员、退役的叙政府反恐部队成员;有来自新加坡的志愿兵、志愿兵教官,也有来自USA的海军陆战队军官;乃至,异变后的前IS分子、重获自由的奴隶。
诚如马克所说,他们参战的原因各不相同,想要得到的结果也不同,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把IS干翻,让它们把欠的账全部加倍奉还。
“马克,你是第一个公开站出来挑战它们的,大家都相信你。只要你还在往前,我们就不会后退。”伊德的眼神此时是如此的锐利,仿佛岁月施加在他身上的包袱被抛了个一干二净。年轻时就励志要完成的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谢谢你,伊德大叔。你们相信我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等你们听完以后,可以选择退出。”
摸出另一个三棱体,马克将之插到了桌子的接口里———里面其实什么文件都没有,这只是一个掩蔽措施。
熟练地展开脑波干扰,马克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立体投影并未投射的另一番景象———虫巢,还有里面,数不清的虫卵、感染体。
“你们看到了,我们的敌人不只是人类,还有虫子。”
一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感到吃惊、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恐惧。那种席卷了无数星球的恐怖生物,并没有被太空舰队和殖民星挡在太阳系外,它们,已经来到人类的家园。
大家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将脑波干扰解除,马克抬手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一敲将众人的注意力吸了回来,看着嘴角仍然含笑的马克,他们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他总是有办法的。
马克读懂了朋友们的心思,关闭立体地图,马克将桌面显示器改成了分区自由操作模式,每个人都能操作自己面前的那块桌面了。“肖恩,你组织起来的战力是多少?”
将自己的PDA与桌子连线,肖恩把他收集的讯息放到桌面上。在开讲以前,他长呼了一口气,看起来刚才看到的东西让他感到紧张。
“从离开伊卜里开始,我就在争取援军……”
肖恩讲得很细致,但核心始终没有离开一样东西。当那份马克他们在伊卜里缴获的资料在他们(USA驻叙部队)的私人网络上传开,许多士兵拿着武器悄悄地来到了这里。他们和肖恩一样,仍然有着一种闪耀着光辉的东西———人性。“在身为军人之前,我们首先是人。”
现在,肖恩麾下已经两百来名USA士兵,以及少量轻装甲载具,他的上级还悄悄为他提供着情报支援。也许,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们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但在这之前,他们会跟着自己的心走。
“啪——啪——啪———”房间内响起了零星的掌声,慢慢的,掌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集。即便是与肖恩很不对眼的贝拉,也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谢谢,肖恩,你们的援助很受用。”向肖恩行上一个军礼后,马克把目光投到了另一个人身上,“伊德大叔,你找到了多少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同盟?”
见马克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伊德捋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马克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找到一帮老骨头,全都和我差不多,战五渣。所幸人数不少,有1500多人,大部分是曾经的反恐部队成员,也有退休警察、退役老兵。”
上千有战斗经验的老兵,这简直让苦于无兵可用的马克欣喜若狂,“哈啊?伊德大叔,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啊。嗯,武器装备问题你们解决了吗?”
拍拍挂在身前的阿尔蒂马克斯-100C轻机枪,伊德冲它竖了个大拇指,“不会比正规军士兵弱的。”
“那真是太好了。”兴奋地搓搓手,马克将目光投到了自己曾经的导师身上,“关震东中士,请问你们带来了多少援军?”
关教官看了下腕表,然后伸手在桌面上写了八个字。检测到文字输入,会议桌的智能处理器立刻做出判断,将这三个字投影到了其他人的显示分区。
“两个半小时,三十台。”没错,他们的后援正开着那些货箱密封的卡车赶来此处,按照夜间行车的安全速度,两个半小时后就能抵达。而车上载的,是亚联秘密提供给反IS联盟的三十台机械巨人。如果马克他们选择再等一段时间,增援部队的人数还会更多。
向关震东抱拳致意,马克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起来。让格鲁沃去探测的时候,停在东谊镇的只有十辆卡车,也就只有十台机械巨人,现在突然多出来二十台,简直是意外之喜。毕竟想要打赢城市巷战,没有机械巨人的支援是非常困难的。
了解亚联给的增援后,马克有信心多了,看着代表叙利亚本土力量的李特优和叙政府特派员穆萨,他笑着问道:“李特优上尉,穆萨特派员,说说你们的。”
李特优似乎有所准备,从战术背心里取出一个高安全度U盘,他将之插进了桌子的读取槽。下一秒,整个桌面都变成了装备模型的展示平台,大量载具以3D图像的形式出现在众人眼前。
清了清嗓子,李特优朗声道:“我们206摩托化步兵营可以全建制投入战斗,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投入正规士兵500人,附带载具190辆。当然,大部分是‘长江1050’三轮摩托和‘山风2’全地形车,还有少量载具为‘猎马’步兵战车、‘独角牛’防空导弹车。同时,按你的要求,我们征召了可以征召的所有民兵,大概有2700人。”等李特优说完,叙政府特派员穆萨补充道:“除此之外,我们从后勤部那里拿到十辆T122超轻型突击坦克,十七辆VT-10A轻型突击坦克,还有三十台TPZ-2L‘黑狐狸’装甲运兵车,三十二台ZBD-47‘梅花鹿’装甲车。噢,明天还会有10辆凯撒2000自行火炮送过来。”
听李特优和穆萨说完,马克揉着鼻子嘟囔道:“都是些不经打的载具……凯撒2000口径也才105毫米……根本不够看噢。”
见马克一脸鄙夷,李特优跳起来就给他一脑瓜崩:“主战坦克和大口径自行火炮你以为很好搞啊?就这些都是海格朗特派员动用大量关系极力争取才弄到的,不要的话咱们都得徒步冲击啊。”
拉住激动不已的李特优,东谊镇的镇长好生说道:“马克啊,你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毕竟我们都不是当权者,为了多弄些,我们差不多是把棺材本儿都拿去送礼了。”
面对李特优的吐槽和镇长的诉苦,马克的额角连续滑落数滴冷汗。这说的,好像他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纨绔子弟,只会要不会造。“呸!什么不会造,咱可是机械师啊!”
向李特优他们作个揖表示感谢,马克把目光投向了贝拉,不过转念一想,他和自己不是穿一条裤子(蛤?)的吗。他们能出的就俩人,俩枪,俩摩托。说起来都寒酸,还是不说了吧。嗯,下一位是……
看着对面那个用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的冷漠女性,马克尴尬的搓了搓手。她叫郑勉,是基地组织派来协助马克的联络官。几天前,二人曾一起潜入东边某个地下奴隶市场暗杀奴隶主,结果露了一手的马克深深地吸引了她,现在,她在追求马克。好家伙,马克现在赤裸上身可是让她兴奋得很啊。
“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马克询问道:“那个……郑联络官,你们基地组织为总攻击准备了些什么?”
谈到正事,郑勉眼神中的火热立刻消失不见,转而被一种肃杀所替代。从围脖下面取出一个普通U盘,她将之插进了读取槽,“我们能提供2000左右的兵力,每个士兵都携带至少5具RPG。载具上……我并不能保证什么,毕竟战士们使用的很多武装载具都是由民用载具改装而来的。”
听郑勉说完,马克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你们常用的自爆无人机呢?有多少?”
郑勉摊了摊手,无奈地说:“卡米什利周边二十公里都有反无人机电磁干扰网,我们的无人机一进去就成它们的了,所以这一次不打算用。”
马可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们没有用量子讯号控制的无人机吗?那个不会受到电磁干扰网影响的。”“你出钱?”
看了下余额为“0”的可支付腕表,马克捂着眼睛摇了摇头。为了筹备那玩意儿,他是把所有家当都投进去了。
没办法,既然现有力量只有这些,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将桌面显示调回普通地图模式,马克总结道:“好,既然大家都……”
“马克先生!”也就在马克打算将自己总结出来的计划讲解时,一个人叫住了他。
看着这个肤色蜡黄的小伙儿,马克有些疑惑的问道:“古达麦,你有什么想说的?”
作为被马克解救的奴隶,古达麦有幸参与了一次配合解救部队的暴动,并成功杀死不少于10名IS武装分子。今天,作为反IS志愿战士的代表,他再次有幸参加了这决定战役展开的会议。其实他只需要旁听就好,但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马克先生………我……我有一个想法。”
感受到古达麦心中的矛盾,马克好生慰勉道:“古达麦,别紧张,你尽管说。”
抬起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众多指挥官,古达麦略有些紧张地说:“马克先生,我……我觉得我和我的弟兄们,有能力引走卡米什利的城防部队。”
听到这话,不光马克,李特优和关震东都感了兴趣,“噢?你打算怎么引走。”
抬起手,古达麦指着地图上的卡米什利说道:“卡米什利以北不到四公里便是叙土边境,所以驻守在卡米什利的叙利亚国防军有守护边境的义务。虽然卡米什利驻防部队的指挥官与IS同流合污,但如果边境遭受大规模攻击,他也一定会派兵去应对,毕竟这事关他自身安全。我想,如果我和我的弟兄们从北边发起猛烈攻击,那么守卫卡米什利的国防军力量就会空虚,你们成功的机会也会大增。”虽然古达麦没有明说用什么方法,但是知道这些获救奴隶对IS有多恨的众人,还是大致猜到了他们会怎么做。汽车炸弹、人肉炸弹、敢死队,一般人不敢做的,他们这些死过一次的人,都敢做。
“谢谢你,古达麦,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将地图放大,马克指了指乌鸣山和卡米什利城区之间的空旷地带,“郑联络员,如果由你们的部队和巴希尔少校的206营一齐从南面发动佯攻,突入这片区域后能不能在10分钟内构筑一道相对稳固的防线?”
看着城区和乌鸣山之间不足两公里宽的狭长地带,郑勉沉声道:“我们的战士装备并不精良,以往都以运动战为主,进行这种阵地战……我想有很大难度。”
打断敌人的结合部,将部队插到敌人之间,这种方法在我方战力优于敌方的时候很有效,内外交困的敌人往往会陷入阵线崩溃的境地。但是这一战不同,作为进攻方,马克他们的战力却低于敌方,这时使用这战术,无异于自寻死路。
“是啊马克,我们都是轻装高机动部队,那让我们去打阵地战……”虽然很佩服马克,但是让部队去执行这种近乎九死一生的任务,巴希尔自问做不到。
“只是佯攻。”指着乌鸣山的山腰,马克补充道:“山腰上已探明的炮台不下200个,装配7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的占了一半有余,真的从正面发动进攻,我们必败无疑。如果你们扛不住,可以抛弃载具撤至城市边缘地带,保留有生力量。”在炮火连天的正面战场,感应者也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
将代表装甲力量的图标移到卡米什利城区边,关震东提出了他的问题,“指挥官,我们的装甲部队你打算怎么用?”马克将正面进攻这种任务交给206营和基地组织,关震东实在想不通。伸手将装甲部队图标往右挪上十来公分,再将代表步兵的图标移两个到那儿,马克回答道:“装甲部队和老兵团将由伊德大叔率领,从东边进攻。那个方向因为处在IS控制区的大后方,防御反而更弱些,利用装甲部队的足够强大的火力和突击能力,我们能以最快速度解决IS的外围防线。”
以弱对强,想要取胜,就得运用些“反其道而为之”。也许对方也这样想,不过没关系,我在暗敌在明,真要是敌人把部署调换,我方也有机会调整。
见其他人都领到任务,还被晾在一边的贝拉有些着急了,出声问道:“马克,那我呢?我和你一起突进秽金城吗?”
摇摇头,马克否定了贝拉的猜测,“这次不行,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眉毛一扬,贝拉来了精神。从马克严肃的语气来判断,这次的“重要”,是真的。
将代表步兵的图标挪动一个到卡米什利以南40公里处,马克对贝拉说道:“征召的民兵我划500人给你指挥,你得将从南部地区赶来的IS援军阻击2小时以上。哈布尔河会是你最棒的友军,依托它,你阻击起来会很省力。”
握紧拳头,贝拉质问道:“你只给我一支轻装部队,我怎么抵挡多个方向来援的敌军?”
神秘的一笑,马克将地图调回了北边,“待会儿我给你个锦囊,到时候你打开就知道了。”
主攻、助攻、诱敌、阻击,四大板块儿都已经搞定,现在还没获得任务的,只剩下机械巨人部队了。这是一支非常关键的力量,实际上,马克就是以它们为核心构筑的整个计划。
看着自己的教官,马克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嘴唇,“关中士。”
“请说。”在卡米什利城区内的一个空旷地带画下三个标记,马克沉声道:“我需要你率领机械巨人部队占领此处,将城区里的IS部队死死钉住,绝对不能让他们从这儿进入地下通道支援秽金城。”
那空旷地带接近中央公园,道路四通八达,而且周围有不少高层建筑,明显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当初探明此处为秽金城备用出入口时,马克便知道这一仗很难打了,但没有办法,如果放着这个出入口不管,即便他们打进秽金城,胜利女神的天平仍然不会倒向他们。
来叙利亚之前,关震东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马克,即便此去九死一生,他依然没有动摇。把代表机械巨人部队的标记挪到那个地点,关震东沉声问道:“预计敌人有多少?”
想起秘密探查秽金城时,在街道上见到的那些极端狂热信徒,马克紧紧攥着拳头说出了实情,“整个城市都会与你们为敌……卡米什利常住人口约十七万,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有武器,战斗会很艰难。”
一瞬间,关震东想起了《黑鹰坠落》这部本世纪初拍摄的电影,那剧情与即将发生的战斗,是如此的相似。自嘲的笑笑,他伸手将代表后备兵力的标记挪到了机械巨人标记的旁边。他必须有步兵协同才能完成这次任务。
“我可以获得这支部队的指挥权?”
马克点了点头,原本他打算将那种部队用于城市北部的佯攻,既然古达麦他们接过了那个任务,将这支部队交给关震东也好。
战略部署看起来已经完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原本盯着地图沉思的关震东突然问了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指挥官。我们怎么过去?”
当关震东提出这问题,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马克身上。如何进行战斗是一门专业课,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结业,而如何让部队尽快到达指定地点,则是一门技术活儿。上千辆载具,近万名士兵,想将他们安全、隐秘、迅速的部署到卡米什利四周,并没有想象中简单。
当大伙儿一起紧张地看向自己,马克的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抽了一下。暗道一声幸好提前做了准备后,他在桌面上展开了一张路线图,上面,清楚地表明了十多条行军路线。在商定出现行计划前,马克就拟定出了三条主要行进路线,最后得出的这十多条,都是由那三条路线拆分组合而成。
三条主要进军路线中,第一条所需要走的路程最近,从乔班贝克出发往东直行150公里,抵达边境城镇泰勒艾卜耶德后沿边境线行进120公里,抵达拉斯艾因,随后奔袭100公里直击卡米什利。路程上仅需行进370公里左右,不过沿途有不少地方没有道路,只能直接穿越荒漠、河流,对普通轮式载具是个很大的考验。
第二条路线是所有路线中行进速度最快的,从乔班贝克出发后,部队仍是往东走,到达泰勒艾哈迈尔镇后沿阿勒颇——卡米什利高速公路行进,只需疾驰420公里便可到达目的地。不过这条路上人多眼杂,即便是夜晚行动,也有提前暴露的风险。
第三条路线是所有行军路线中最安全的,部队并不从乔班贝克出发,而是提前转移到南边的塞菲拉镇(阿勒颇东南28公里)待机。等到时机成熟,部队沿向东南方向行进50公里,到达杰布勒盐沼最南端。随后,部队往东方直行90公里,到达革命城东南、鲁萨费西北的无人区。在此地稍作休整后,部队继续上路,向东直行80公里到达迈阿丹镇,随后渡过幼发拉底河,向东北方向行进110公里,到达拉希迪耶北部的荒漠。再度修整后,部队向东渡过哈布尔河干流,朔游而上56公里到达库拜巴特镇。将阻击部队留守此处,其余部队继续向北进发,对55公里外的卡米什利发动总攻击。
“大方向上就是那三条路,其他路线都是以它们为基础拆分组合的,你们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提出来。”
装甲部队、基地组织、老兵团都没什么意见,负责指挥正规军206营的李特优却站出来表示有问题。问题,出在载具上。
“我们不能走第三条路线,第一条也需要酌情考虑。‘山风2’加满油能跑350公里,长江1050能跑400公里,如果部署运油车一起行动,首先不说行动速度,至少要三辆才能供给全营到达目的地。”
调出两种轻型载具的资料,马克随口问了句:“加挂个副油箱不行?”
“行,但我们没钱买。”
“…………”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某位少校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半晌后,少校一边向大伙儿赔笑,一边着拽住表情“严肃”的李特优往外拖,奇葩似的离开了此处。估计,李特优会有好日子过了。
拍拍手将大伙儿的注意力拉回来,马克关闭了桌子的投影功能,“好吧,作战计划暂且就这样定下。如果大家都没问题……两天后我们发动总攻击。”
时间不是特别紧,众人均没有意见,各自拷贝文件后,便都离开了。这房间内,只剩下了眉头紧皱的马克和狼吞虎咽的涟荏。
坐回到沙发上,马克伸手去摸了摸涟荏的脑袋,“吃慢点儿。”
“咳唔啊噢……”很想大骂马克,但嘴里塞满食物,涟荏只能发出一些怪声。
马克被这一幕逗乐了,轻按着她的脑袋大笑起来。也就在这时,格鲁沃悠悠然的从他口袋里飘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差点将马克杀死的混生体,他深邃的蓝眸中跳动着某种的异光,“还是打算直接啃大骨头?”
坐直身子,马克揉着鼻子点了点头,“我总感觉下个月会发生点儿什么,叙利亚的事儿,能尽快解决我还是尽快解决吧。”
格鲁沃不说话,只是盯住不停吃东西的涟荏,蓝白色的灵能流在手边跳动,随时可以凝聚光子球掷出。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马克拿出一个陶瓷杯子接了半杯茶。饮水机里泡的是龙井茶,当杯子凑到嘴边,浓郁的茶香瞬间便冲进了鼻孔。茶未饮,心已醉。
轻轻抿上一口茶使身心俱爽后,马克转过身对格鲁沃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格鲁沃,虽然涟荏刺杀过我,但她和那些混生体真的不一样,她的基因序列就是平和的,只不过被代行者那混蛋误导了而已。”回想起强制同化时“看”到的那片浮游体海洋,马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马克的辩解,格鲁沃既不赞同也不否定,“但无论如何,你也无法确定她体力内有没有隐藏的暴露因子………在小年回来贴身保护你之前,我是不会放松戒备的。”重新灵能化,格鲁沃一头钻进了马克的口袋里,新换的瓶子比以前大些,他很满意。
看着身旁俏脸含煞的涟荏,马克尴尬的笑了笑,“嘛,没办法,老格就是这么古板的人。没关系的,你就当他是辅导老师好了,小年也是经受过他训练的噢。”
“真的?”当听到小年二字,涟荏之前还低沉的脑波,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面对涟荏的疑问,马克使出招牌动作“不对称耸肩”,同时打开了之前构筑的心灵链接。
“现在我是你的宿主,你我心意相通,你可以自己‘看’啊。”“切,我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好啦,相信你了。”别过头,涟荏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作为半固化型混生体,她是会逐渐向人类形态靠拢的,也许以后某一天,她将无法再脱离固化的人类躯壳。
“那就好了。”端起茶杯,马克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嘛,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了。”
透过墙壁,马克仿佛能看到东方的卡米什利,一个身穿褐袍的家伙正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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