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对峙
“2点钟方向，剥夺者自走炮！”
“12点方向敌方爆破兵！”
当装甲突击连爬上陡坡，正与星灵救援队交火的塔达林警戒部队立刻分出半数兵力，依托地形优势展开阻击。
身处指挥车内，连长能通过作战交互界面看到其他车辆发现的情况，但他没有逐个下达命令。一级级请示的作战方法在激烈的装甲作战中效率低下，连级指挥官需要下达的命令，最好活泛且尽量简洁。发起攻击或小范围机动之类的战术指令，应该由各车车长下达。
将无线电切到连队频道，连长在先头车进入敌人攻击范围前下达了命令，“坦克炮集中火力攻击敌方重型武器和强力单兵，火力支援车自由开火压制敌方常规步兵，防空车保持警戒提防空中力量突袭！”
一连串的命令被连长下达到以车组为单位的作战单元里，各个车组立即响应，坦克炮、机炮、大口径机枪纷纷发出野蛮的嘶吼。即便敌人拥有比己方先进许多的科技，亚联的战士依然不会畏战。
驾驶07号火力支援车紧随坦克们爬上陡坡，陈扬立刻从驾驶员视角看到一名直接冲过来的塔达林———对方手里拿着一柄金属身、灵能头的矛状武器。通过装甲部队大数据库内以往的交战记录来看，这种武器激活后贯穿200毫米厚均质装甲并非难事，即便是装备复合装甲的主战坦克，被这种武器打上一下也不好受。
“车长！”
“我看到了！”
07号火力支援车的炮塔一直都对着前方，在陈扬喊出警告的下一秒，安装在炮塔正面的双联装37毫米高平两用炮发出了咆哮。这是这辆战车被生产出来后，第一次向星灵单位发起攻击。
当两发硅质钝头散能弹从炮膛中飙出，刚刚顶着12.7毫米航向机枪和20毫米机炮连射，以锐不可当之势冲到01号主战坦克旁边的那名塔达林中阶武士，“嘭”的一下就被推了出去。透过光学仪器，车组成员们甚至能看到被硅质钝头弹打散的能量盾碎片。
当初与卡莱星灵的战争让人类吃了很多苦头，但正因为真的痛，人类开发出了大量用于对抗星灵的武器装备。硅质钝头弹就是其中一种极具代表性的武器弹药，上到140毫米坦克炮，下到5.56毫米手枪弹，都有它的身影。硅可以对灵能的稳定性造成致命破坏，这还是某位研究员在无意中发现的。
在出发前往斯拉法西尔星之前，后勤部特意给装甲突击连搞来了37毫米高平两用炮的硅质钝头弹，以备不时之需。用这种弹打星灵的能量盾，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喝啊！”
当保护自己的能量盾被人类的武器打中，并不可思议的凭空出现破洞，那名手持反载具聚能矛的塔达林中阶武士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他并没有放弃攻击逃走，反倒是将攻击目标转移到了07号这台对他其余同伴会有致命威胁的火力支援车上。超负荷激活“冲锋”，他对准火力支援车重重踏下了脚。
“嘭——”
当能量防具与物理弹丸在半空高速相撞，先前还勉强没受伤的塔达林中阶武士这次浑身是血的落回了地面，要不是有手中的“炬矛”支撑，能不能站住都是个问题。
迅猛攻击被击退，塔达林眼中满是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把外放的能量盾凝实后，还是会遭到重击。他不相信人类的小型武器（相比舰炮来说）有这么强。
“炮长，下一发是什么？”
“嘿，下一发是必杀。”
其实，塔达林中阶武士猜得不错，单纯的硅质钝头弹对刻意凝聚后的能量盾破坏有限，但机炮类武器，每条弹链的弹种链接顺序按任务情况都有所不同。这次斯拉法西尔星的行动，040D式火力支援车弹链的每6发炮弹，第1至2发是硅质钝头弹，第3至4发是硬质合金穿甲曳光弹，而4至5发，则是装药量极大的薄壳高爆弹。
本来37炮打上一段弹链并不足以摧毁塔达林中阶武士级别的能量盾，但对方使用“冲锋”高速袭来，对冲使弹头和护盾碰撞时的速度大幅提升。当两发穿甲曳光弹打中凝实的能量盾，原本稳定的灵能被恐怖的冲击力扰乱，薄壳高爆弹再一炸，护盾又散了。等到37炮弹种重制，两发硅质钝头弹彻底摧毁了能量盾。
“送它去死。”
当37毫米高平两用炮再度发出嘶吼，塔达林中阶武士塔铎合金铸成的铠甲在高速穿甲曳光弹冲击下四散崩裂，接着，两发薄壳高爆弹尾随而至，火药的杀伤力透过损坏的铠甲完全打到了那名塔达林身上。这个狂热民族，失去了一名宝贵的中阶武士。
交火声连绵不绝，利用武器和经验上的优势，人类部队虽然数量占下风，战况却占据了上风。见装甲突击连的攻势奏效，在悬浮艇前积极防御了好几分钟的多奇终于放下心来，答应安格瑞与自己一起冲进营地探查情况。
“别把我们落下了。”
当比尔和李鑫魏拿着弹药充足的反星灵武器赶过来，安格瑞抬手指了指这块山腰空地的尽头，那里有一条通往顶峰的盘山路。从那里走，可以直接到达营地枢纽。“我们不会跑太快，落不落下，就得看你们自己了。”
“落下了也没关系，我一会儿回来接你们，啊哈哈！”
当一名高阶武士和另一名准高阶武士组队发起冲击，已经被人类炮火打得灰头土脸的塔达林外围部队终于无法再支撑，丢弃阵地开始溃散。
紧紧跟在安格瑞他们身后，比尔一边向负隅顽抗的塔达林射击，一边在无线电里骂道：“该死的大金刚，有这么好用的弹药，你们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一手一把，拿突击步枪当微冲用的李鑫魏没有辩解，直接来了句：“谁能想到你个扫把星坐什么摔什么。”
面对毫无战意的塔达林溃军，四人突击队一路猛冲，很轻松的就跑到了捷径入口———反重力升降梯。盘山路？那是给没权限的敌人用的。当四人踏进升降梯，北部矿山顶峰爆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红光……
数十秒后———北部矿山顶峰———迅白翼军团驻扎点———
万分警惕的度过匀速上升时间后，将光剑护在身前的安格瑞第一个踏上了矿山顶———往日充满忙碌工匠和技师们的机械站、机械研究室以及“熔炉”，此时都因为失去水晶塔供能陷入了黯淡。
“塔达林们很了解我们的营地……拔除关键位置的水晶塔，防御设施大多就不能运作了。”
在安格瑞说出自己想法的同时，多奇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尽管主力倾巢而出，北部矿山营地的防御体系还是很完善的，即便发起进攻的是塔达林精锐突击队，如此短的时间就将营地彻底攻陷，未免也……
“也许有奸细？”当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一点儿轮廓，对某个家伙的负面印象立刻涌了出来。没错，很可能就是它里应外合，把敌军放进来的。想到这里，多起心头的怒意不由自主的就涨了起来。
星灵拥有三份思维，所以在思考的同时，安格瑞和多奇依然带着比尔二人隐秘地行进着。当他们绕过一座大型建筑，走到作战单位区和后勤保障区分界线时，眼尖的安格瑞叫住了战友们。
“啧……竟然有这样厉害的角色……”
即便隔着老远，安格瑞和多奇也能感觉到对方很强，但狂战士唾弃不战而退的怯懦举动。将右前臂竖直着伸到眼前，安格瑞开始调动体内的可用灵能和储备灵能，多奇也做好了佯攻掩护他的准备。
多奇：“杂兵们干扰不了你，尽全力攻击吧。”
安格瑞：“嗯，上了！”临时小组另三人：“呼啊！！”
两道金色的身影疾驰而出，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跟在他们身后的“人类”发出由衷赞叹，然后枪械低吼着让子弹超越他们，后发先至打在了敌军目标头上。
“天击！”
携着炽白色的能量巨剑从天而降，安格瑞在那一瞬间仿佛战神，被笼罩在他攻击范围内的低阶塔达林武士全都感到了恐惧——但有人只是轻蔑的一笑。情况不妙。
一股无形但有质的力量在巨剑落地之前迎住了它，并且在短暂的延迟后，它的主人释放出了另一股同质，但量级高上好几倍的冲击能量———携着巨剑的安格瑞首当其冲遭受打击。
“安格瑞！”
当轰然巨响从身侧响起，刚刚以暴风之势冲进塔达林低阶部队中大杀特杀的多奇，断电般的怔住了。通过卡拉，他接收到了安格瑞死亡的讯息……
北部矿山营地———山腰据点———
在2号主战坦克的左侧，“沙蝎王03”季秋叶正克制住腿伤引起的不适，拖着一具塔达林的尸体走向临时防御圈外围。
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击败了残敌，但现在却不得不面临进退两难的尴尬。如果撤走，营救比尔的任务无异于宣告失败，但如果进攻，数量未知的敌方精锐部队又可能给部队造成巨大损失。
“所以我们就得用敌人的尸体构筑掩体了，是吧？”
面对“超级战士”的提问，穿上轻型作战装甲下车指挥的穆锋——装甲突击连连长，非常肯定的点下了头。进退不得，就只好防守等待了。
“这些外星人的尸体，对它们自己人的武器有很好的防御效果，用来做附加装甲和临时掩体都不错。刚才的战斗我们消耗了近百分之三十的弹药，加上在飞船坠落点的消耗，我们剩下的，已经不到一半。”
虽然自己是上尉，对方只是中尉，穆锋却没有把季秋叶看做下级。并不是因为超级战士的“越级指挥权限”，穆锋作为接手烂摊子的建制部队军官，临时舰队指挥部已经授予他地面战所有指挥权。他没有强令李鑫魏和季秋叶，只是因为，他的亲人，也有这样的不幸者。
看了看四周忙碌的战士们，穆锋打开头盔侧面的插槽从里面取出一块芯片，“这个你拿着吧，超级战士总能在最后关头把这东西用好———我想我已经被盯上了。”敌人只是在等待时机。
从穆锋手里接过芯片的瞬间，季秋叶立刻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但还没等她说或做什么，一发高能光束就从暗处飙了过来。被熔穿的金属，以及被烧焦的血肉，一瞬间就落到了她的面甲上。“上尉！”
扶住被塔达林狙击手打中后背的穆锋上尉，季秋叶托着他下意识地往下一蹲，好几发光子发射器射出的致命能量弹贴着她打到了地上。即便是坚硬的岩石，仍无法避免被灼热能量烧得焦糊。
上尉在升空无人机什么也没发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问题，但他没有直接告诉战士们，转而在暗中完成了反击部署——虽然仅仅是装备上的。
“不过……这也该够它…们……喝一壶……”
“医护兵！医护兵！快来这里，上尉受重伤！上尉，你要撑住啊。”
将上尉拖到主战坦克后面，季秋叶用右手从背上取下突击步枪，左手则从携行具里抽出一支高效纳米医疗虫。注射和还击在同一时间进行，但救人和杀人，都没能成功。高温能量束融穿了上尉的装甲与后背，心脏虽然没有被直接伤到，但大出血以及人类无法忍受的痛楚，只花了十几秒便夺走了他的生命。相反，发动袭击的塔达林狙击手有能量盾和岩石掩体庇护，季秋叶还击的8.5毫米穿甲弹根本没能伤到它。
“中尉，我在8号车上，这就……”
“不用了！”在无线电里喝住医护兵，季秋叶十分难受的缩回了掩体，“上尉阵亡了。”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指挥车里下令反击的指导员，一拳打在了车体内衬上。老搭档就这么牺牲了，可战斗仍在继续，难受也得憋着。
狙击手的攻击只是一个开始，当能量炮火的打击落下，之前被打退的塔达林再度来袭。而且这一次，它们还有重武器和精锐带队，装甲突击连陷入了危机。
“轰———”在抛射式光子武器掀起的烟尘中，防御圈外围的105毫米坦克炮展开了反击，硅质钝头弹、脱壳穿甲弹、杀伤榴弹轮番上阵，冲在最前面的塔达林士兵倒下大片。不过每辆坦克的射界终究有限，还是有不少敌军冲破火力封锁，眼看着，那些携带反坦克武器的塔达林就要冲到近处。
“防空车和火力支援车都对地攻击，给我狠狠打！”
当指导员下达命令，除开11号指挥车，另外四台搭载60式40毫米双联装速射炮的防空车放平炮管，与火力支援车一齐向来犯之敌发动了猛烈攻击。曳光弹拉出的火力网，将原本昏暗的战场照得亮堂起来。
坐在观察窗前的装甲突击连士兵们看得清清楚楚，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血花与火花正交相辉映，场面逐渐变得残酷而绚烂。活下来与死掉，完全就看火力网能否将能量防具摧毁。
“李鑫魏，你们上面怎么样？！我们这儿正遭到猛攻！”
躲在战车构成的防御圈中央，季秋叶借用装甲突击连的通讯器焦急地向队友发起了通讯请求。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杂音。
将头盔左下角界面与后背靠着的坦克前摄像头相连，季秋叶看到了不顾伤亡往防御圈突击的塔达林步兵。敌方虽然不断倒下，双方的距离却也在不但拉近，这样下去……
出乎双方意料，在交织的火力网下，猛烈进攻的塔达林先头部队最后被人类全歼了。弥散的血雾中，原计划被打乱的塔达林自行火炮部队强行翻过山坡进行架设，用它们的小口径大威力炮对准坦克、防空车这些大型目标发动了攻击。
“嗤———”
高能光子球无声无息的打在了炮塔装甲上，但在它释放的瞬间，那数千摄氏度的高温将合金钢汽化，发出诡异的轻响。面对这种攻击，装甲载具如果没有加装自脱离隔绝内衬，大部分都会被融穿。
当塔达林自走炮一轮齐射结束，顶在外线的装甲突击连坦克大多失去了附加装甲，而内线，未能机动躲开攻击的防空车和火力支援车，遭受了沉重打击。
“呃……”
从弹药殉爆造成的轻微脑震荡中恢复过来，陈扬看着眼前布满血污的方向盘怔了怔。等他缓慢地回过头，被火焰烧灼着的血池，没有一丝马赛克的映入眼帘。
“啊啊啊———塔达林！”
炮塔被聚能武器摧毁，07号火力支援车却并没有停止抵抗。也不管大火越过失效的自动灭火装置往驾驶室袭来，趁着发动机还能工作，陈扬一角将油门儿踩到底，让车头对着那门走下缓坡的塔达林多足自走炮发起了死亡冲锋。
“杀！”当拖着灼人火焰的无头钢兽向敌人发起反冲击，装甲突击连的战士们摆脱了遭受打击引起的慌乱，向再度发起冲击的塔达林步兵预备队倾泻火力。同时，连长穆锋在阵亡前交给季秋叶的芯片，被她插进了头盔外设端口。
“已获得授权，微型抛射式红汞核弹，发射。”
死亡莲华在防御阵地四周升起，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消灭装甲突击连的塔达林，反过来被目标给消灭了。
看着身旁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穆锋，季秋叶面甲下的双眸渐渐蒙上了水汽。如果他当时闪开，死的应该就是自己……
“你们坦克兵都这样傻么！？”
将麦克风关闭，季秋叶在隔绝声音传播的密封头盔里大声喊了出来。她现在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心里特别难受，但雷诺队长不在身边，她找不到人倾诉。“季中尉，季中尉，能听到吗？”
当自己喊话的回音散去，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耳畔。这声音季秋叶确定自己听过，但她与这声音的主人并不熟。
“季中尉，那啥……我们在山顶上遇到了点儿麻烦，你们最好……先撤远点。”
当季秋叶听出这声音属于那个家伙，她装甲上的生源体探测器，侦测到了数十个高级星灵能量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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