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欢扭头看向窗外,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在黑夜的荒野里闭上眼睛赶路,未免太没有安全感了。
楚晨举起手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是赶车的人闭上眼睛,还是让马闭上眼睛,还是所有人都得闭上眼睛?”
“……”六麓一脸迷茫,“我也不知道。”
江岁欢打断他们的对话,道:“别考虑这个了,不管是谁闭上眼睛都不行。”
她伸出手说道:“把你们的司南仪拿来给我看看。”
拿到二人的司南仪以后,她认真地看了起来,两个司南仪所指的方向是一样的,说明没有坏。
她对六麓说道:“你继续往前赶车,我看着司南仪给你指路。”
六麓冲着另一辆马车吆喝一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前跑去。
江岁欢紧紧盯着手中的司南仪,对六麓说道:“继续往前。”
司南仪是一个光滑的正方形盘子,上面刻着方位,中间有一个勺子形状的磁铁矿石,指向南北两方。
关南城在正南方,按照常理来说,只要跟着勺柄的方向走,便能走到关南城。
可是很快,江岁欢就发现不对劲了。
勺柄的方向,竟然在微微变化。
原本应该指向南方的勺柄,竟然指向了太阳落山的方向。
西方。
两个司南仪的勺柄同时指向了西方。
江岁欢微微一怔,肃声道:“不对,司南仪的方向错了。”
六麓“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
楚晨把司南仪拿过去一看,惊声道:“可不是么,咋指向西边了?”
白梨懵了,“也就是说,我们这一天的方向都是错的?”
“不,这勺柄的方向在慢慢变化,之前还指向南方,现在就指向西方了。”江岁欢沉声说道,“所以我们才会不停地兜圈子。”
“是属下的失责,竟然没有看出来。”白梨自责地说道。
江岁欢说道:“不怪你,勺柄变化得非常慢,再加上白天的太阳被云彩挡住了,所以很难发现。”
“昨天夜里有月亮的时候,司南仪的方向是正确的,由此可以看出,这种情况是今天白天才开始出现的。”
“这破东西,害得我们兜了这么久的圈子!”楚晨生气地抱着胳膊,“要不是它们,我今天晚上就能睡在温暖舒服的床上了。”
“司南仪没有坏,应该是附近有什么东西,影响了磁场。”江岁欢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司南仪还给了白梨和六麓。
六麓问道:“主子,现在应该怎么办?”
“天上没有星星,只能根据月亮的方向赶路了。”江岁欢叹了口气。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乌云,把月亮挡得严严实实。
……
几人都沉默了,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六麓看着几人的脸色,小声开口:“咱们是不是得等到月亮出来,才能继续往前走?”
“只能这样了。”江岁欢捏了捏鼻梁,“跟后边的马车说一声,把那些野鸡烤了吧。”
众人再次架起了火堆,开始烤野鸡。
不过今天的氛围,却比昨日要沉闷了许多。
勉强填饱肚子后,江岁欢回到了马车上,对着几个护卫叮嘱了一句,“你们多看着点。”
“只要月亮一出来,就继续赶路。”
护卫齐声答应。
江岁欢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还没到关南城就遇到这么多情况,让人觉得心中不安。
不过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关南城是为了挡住南疆人而盖的城池,里面的百姓从出生起,就必须一直待在关南城里,直到老去。
但是,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要离开关南城,就像唐莎莎的爹娘一样。
所以这片荒野,也许是为了拦住那些想要逃离关南城的百姓……
想明白原因后,江岁欢终于能够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她发现马车还停留在原地。
她掀起帘子往外看去,今天竟然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大风卷起枯草刮在脸上,打得脸生疼。
六麓蹲在马车旁边,一边薅着野草,一边闷声说道:“主子,瞧这天气好像要下雨。”
这荒野之上连个躲雨的地儿都没有,若是真下起了雨,他们倒是没事,两匹马可要受罪了。
江岁欢轻揉着眉心,“你去看看后面的箱子,有没有遮风挡雨的东西,盖在马的身上。”
“两匹马身上被野鸡抓的伤口还没好,不能淋雨的。”
六麓拍了拍手,起身朝马车后面走了过去。
所幸有个箱子里装了两匹油布,可以用来挡雨,六麓把油布抱了出来,准备合上箱子。
旁边的鸟笼子里响起“咕咕”两声,六麓白了一眼里面的鸽子,“才几天的时间,就胖了这么多。”
鸽子听到这话十分不满,愤怒地朝着笼子踹了过去,踹的笼子哗啦作响,差点掉在了地上。
江岁欢听到了声音,大声问道:“怎么了?”
六麓抱着油布走到马旁边,“主子,是后面那只鸽子,脾气太暴躁了。”
“差点把笼子给踹翻。”
江岁欢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她惊喜地拍了一下大腿,“我想到了!”
楚晨正在旁边打瞌睡,猛地一下被惊醒,“谁想到了?想到什么了?”
“我们不用再等待天气放晴了,让这鸽子带我们去往关南城。”江岁欢笑意盈盈地说道:“这鸽子是从关南城出来的,它一定认识路。”
楚晨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六麓把鸟笼子拎了过来,“主子,现在该怎么做?”
江岁欢写下一张纸条,绑在了鸽子的爪子上。
楚晨问道:“你写了什么?”
“纸上写着我们已经到了关南城外,让薛令派人出来迎一下我们。”
“哦哦。”
“等你们准备好赶车,再把鸽子放出来就行了。”江岁欢看向六麓,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是信鸽,记路的本事很厉害。”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问道:“这几天时间里,你们有没有人惹过这只鸽子?”
其他人都摇了摇头。
唯有六麓有些心虚,“我刚才说它胖来着,这算吗?”
江岁欢“啧”了一声,“你完了,这鸽子被放出来以后,肯定第一时间揍你。”
六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可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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