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因那齐老道邪门,才和我家闹的?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张老爷也是吃饱了,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地嚷道。
自从见到许成仙唤来道门力士之后,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抱紧这条大粗腿。
哪容得宋家庄的混蛋污蔑?
“我们就是看不惯那齐老道!”宋家庄这边听到齐老道死了,当即有人帮腔道。
“你们看不惯?”张老爷大吼了一声,随即感觉自己一个人,有点势单力孤,于是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我看看是谁在放屁!”管家立刻就站了出来,指着那人道,“是不是你宋驴子,是不是你?”
“你还看不惯?还有你们!看不惯齐老道,早前还有不少人家来问我,能不能让自家儿子闺女,跟着他一起修行?”
“那时,是我们不知齐老道有问题。”宋驴子缩脖子,他身后有妇人替他出头道。
“你不知道?呵!”管家怒道,“那齐老道都买人血了,你们能不知道这老道邪性?”
都是压不住贪婪之心罢了!
“要污蔑我们老爷,也得摸摸良心!”
“呸!此时无非是见许仙长是正派人物,就想和齐老道撇开干系!可你们不该还要踩我们老爷一脚!”别看管家干瘦细条的一个,吵起架来也是堪称威猛。
凭着指名点姓的回击法,他一人抵挡宋家庄的人,竟然不落下风。
张老爷高兴了,眯着眼,咧着嘴笑。
许成仙作壁上观,心道,看来运气不错。
宋家庄的这情况,果然还算过得去。
几百人里有一半,生得骨骼健壮,脑子也灵。
即便和之前一样,还是衣着褴褛单薄,皮肤黝黑粗糙的模样,但多了几分人气。
咋说呢?
顺眼多了。
就是刚才眼神麻木浑浊的家伙,这会儿吃饱了,都变得灵性了不少。
尤其姓宋的一族。
他们是宋家庄的主姓,也是和张家合作的家族。
看得出人丁兴旺,家风也还算清明,所以族人之间彼此关系很亲近。互相帮腔之下,虽然受限于见识和天赋,这会儿和管家的骂战,落了下风,但他们人多,勉强算有来有回。
特别其中的两个妇人,开口不多,却能牢牢抓住齐老道是张家在供奉这点不放,让管家急的跳脚。
“还行,总算有几个能用的。”许成仙接着观察了下这些女眷的情况。
发现宋家村的妇人,也都还算健康。
这说明,她们没有被太过苛待。
能做到这一点,除了没穷苦到那个份上,说明这庄上百姓人性不错。
只是未婚的年轻少女,一个都没看到,有点奇怪。
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她们居然都聚集在宋大有的家里?
竟然也吃了粥和腊肉。
“啧,这可真是有意思。”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他由于没有多在意,也没发现。
见许成仙不动声色的听着,不开口制止,也不询问,两边自己就吵不下去了。
逐渐从讲理到谩骂的吵架,慢慢停止了。
“仙长,恕罪!”
宋大有使了个眼色,就有大汉出面,止住了宋家庄这边的人,他上前一步,朝着许成仙拱手道,“仙长明鉴,齐老道只是我们疏远张家的原因之一。”
“嗯。”许成仙点头。“那另外的原因,是什么?”
“是粮食。”张老爷抢答,“他们想要我家的粮食。”
不管怎样,不能让宋家庄的人,在仙长面前占先!
“没错。”宋大有点头认了,“我们是想要粮食。”
“仙长,他承认了!”
“但不是要抢!”老妇张云儿道,“是要借!”
想要粮食,但说借,就是要还。
但凡要脸,说了还,肯定会还。
“借?说得好听!”张老爷嚷道,“你们要借多少?”
“借一百石。”
“一百石?哼,四五百口子人,省着吃也吃不了两个月。”张老爷道,“借了吃完,还是没粮,是不是想接着借?”
“借的多了,还不了怎么办?”
宋家庄人沉默不语。
“哼,我替你们说!”张老爷声音越发高亢,“还不上了,还要吃粮,不如直接把我家人都杀了,到时候不但借的粮食不用还,我家的粮食还有家产也归了你们!”
所以他知道宋家庄的人想要粮食,却拖着不肯给。
人心贪婪,哪有尽头?
“不会的!”宋玦看周围乡亲都不开口,不禁急道,“我们能去灵州买粮,还能想办法种菜种粮食。”
小孩子稚嫩到尖细的声音,在安静中,显得有些刺耳。
宋家庄没人说话。
宋大有摸了摸族孙的头发。
“买灵州的粮食?你知道灵州的粮食多少钱一斗了吗?”张老爷冷笑,“种?如何种?毒神不走,种出来的粮食,谁敢吃!”
大人们沉默,是因为知道,去灵州买不到粮食。
他们也和张老爷说得一样,种不出粮食。
“要是有别的办法,你们会犯得着跟我这死磕?”张老爷得理不饶人,不过马上又委屈的倒起了苦水,道,“宋张两家相处几十年,我张家对你们也算有恩吧?”
“你们这么恩将仇报,像话吗?”他看向当先的老妇,“张云儿,你曾是我张家的丫鬟,你出嫁时,嫁妆都是我家出的。如今竟想要我张家的命?”
“张老爷,我不能看着儿女孙辈饿死。”张云儿淡淡的道,“况且,我们没想过要张家人的命。”
至少,她活着,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真到了那一步,老婆子我给张家陪葬。”
“……哎!”张老爷听了跺脚,嚷道,“你说这有什么用!你有孙子,我也有啊!”
双方说到这,不由又都看向了许成仙。
仙长,你说话呀!
别光看着了!
“行了,我听明白了。”许成仙一笑,“你们一方没米下锅,要粮食吃饭。一方怕借出去粮食反而惹祸。对吧?”
“是。”
“没错。”
“仙长说得对。”
“那这好事办。”许成仙一摆拂尘,“我在这,张老爷的粮,放心的往外借。至于你们。”
他看着宋家庄的人,“也可以放心。”
“借的粮不用怕还不了,因为不用还了。”
不等宋家庄的人回应,他就又道,“当然,你们得替我办件事。不过这之后再说。”
“我奇怪的是,看咱们这既无旱灾,也无水灾,更没蝗虫过境,怎么会种不出粮食?”许成仙又在明知故问。
“仙长,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闹了毒灾。”
“有毒神过境降灾哩!”
“毒神?降灾?”许成仙笑道,“我怎么看不到?”
话音刚落,就有人惊呼:
“坏了!仙长都看不出毒灾,怕是也没法子……呜呜!”
说话的人立刻被周围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把头都给按了下去。
“哈哈!毒灾我是没看出来,毒神也没有见到。”许成仙不在意的笑道,“不过,有个妖怪在这里作乱,倒是真的。”
“毒神,你们是在说它吗?”
“妖怪?”
“有妖怪?”
“白娘娘将它捉来了,咱们一问便知。”
话音一落,众人便闻到了一股腥臭的气味。
接着便听到一声:“咕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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