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冷漠地看着他。
哪怕他说了这么多,她的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波澜。
他说到这个份上,她的情绪竟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浮躁,淡定的让她自己都意外。
她问:“让我放心头血给李青梅,也是为了不耽误我吗?”
孟星衍浑身一僵。
阮江月慢慢地说:“你当初写信给我,说自己命不久矣,让我回去见最后一面,结果我回去你和李青梅抱在一起难分难舍。
你还给了我一刀,你亲手取了我的心头血,救你情人性命。”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星衍快速开口,急忙解释:“那件事情有误会——”
“不重要。”
阮江月双眸之中没有半分温度,“这些现在都不重要,我是我,你是你,我不会和你走。”
“年年你——”
“不要再这样叫我。”阮江月面无表情,“孟少城主,我们的关系不该用如此亲昵称呼。
我了解焚月城许多事,如果我将这些事情传信告知大靖,你觉得大靖会不会挥兵前去围剿?
你该知道,焚月城富得流油,是四国眼中钉。
你看,我说你不走后果自负,是真没有在和你开玩笑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阮江月还轻轻笑了一下。
却笑的让孟星衍浑身僵硬,背脊发凉。
他无法相信,当初那个笑容俏皮,灵动活泼,永远自信开朗的阮江月现在变成了这样。
阴冷、无情、决绝。
她根本不信他,半点曾经的情分都不顾。
而看着这样眼神惊诧、受伤,备受打击的孟星衍,激起了阮江月心底深处的几分恨意和报复的快感。
心念一动之间,她转向远处游廊方向出声:“我知道你来了,出来。”
几丈之外的廊柱之后,阮星澜沉吟片刻,站了出来。
他昨夜沉思一晚,对她脉象之事有了大致的想法,今日一早便去找阮江月,想说此事。
但到抱月居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阮江月出来,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了过来,结果看到她和孟星衍……
还听到了许多。
“你站的那么远做什么?过来!”阮江月朝他招手。
阮星澜看到她眼底浮动着几分莫名的东西,很是犹豫要不要过去。
可是在阮江月催了一声“快点”后,阮星澜还是前往。
他款步而来,如风如月。
阮江月招呼他时的温柔语调,以及这男人从容随和,却透出几分深藏不漏的无双气度,让孟星衍心中警铃大作。
待到阮星澜走近,阮江月双手轻抬,抱住了阮星澜的手臂。
阮星澜微怔,低头看她。
只目光与她一对,他便大概能猜到她想干什么。
阮星澜的心中有些叹息,却连犹豫好像都很淡很淡,他轻吸口气,并不打算抗拒。
阮江月转向孟星衍的方向,语气淡淡却轻柔:“我们虽然这几年有些不愉快,但好歹是老相识。
你这次过来,有些好消息我便也正好与你分享一下。
他,是我喜欢的人。”
孟星衍脸色陡变,铁青阴沉:“你在胡说什么?你和身边之人到底是何关系,我一清二楚!
他身份不明,与你相识不过一月有余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年年,你不愿跟我去焚月城,也不必胡乱地拉扯这么一个人出来,说是你喜欢的人,简直是胡闹!”
“喜欢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我就是喜欢他。”阮江月轻笑着说罢,抬眸望着阮星澜。
那双黑亮眸子里的似水柔情,让阮星澜觉得心湖之中落入一片叶子,轻轻地荡啊荡,泛着不停歇的涟漪。
他不由地也回了阮江月一个微笑。
阮江月心念一动,踮脚亲了阮星澜唇角一下。
不知是不是先前胡闹地亲了他两次,她这一下亲的无比熟练。
远处亭中,孟星衍发出一声极其震惊的抽气声。
阮江月亲完脚跟落地,回看面色无比难看的孟星衍,冷然道:“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没有身份和立场,更没有资格评价我胡闹。
请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年年。
这个称呼只有我认可的相熟之人可以叫。”
孟星衍握紧了轮椅的扶手,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似乎受到了无比沉重的打击,难以置信。
他这般模样,让阮江月心中大为畅快,那报复的快感快速集聚。
亲眼看到喜欢的人与旁人亲近,如往人心中插刀。
当初她亲身感受,曾痛彻心扉。
如今那罪魁祸首也感觉到了。
阮江月的唇角不禁勾起几分弧度,却弧度很淡很淡。
也只是片刻而已,她便觉得意兴阑珊,无甚滋味。
都四年过去了。
现在这样的报复多无趣,多幼稚呢?
阮江月冷漠地说道:“离开定州府,我先前与你说的所有都没有在开玩笑,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就是你我之间以后最好的路。”
孟星衍被阮江月无情冷漠的话语,和她与阮星澜亲密相依偎的身影刺激,惊怒急速凝聚。
怒到极致,他竟失控地一拍轮椅扶手。
那椅子扶手内装置了机关。
有菱形暗器飞射而出,直朝着阮星澜射去。
暗器的速度极快。
阮星澜站在几丈之外,这样的距离,寻常会武之人立即反应也难以躲开。
阮江月脸色一变,低喝一声“小心”,下意识地想将阮星澜用力推开,躲避那暗器。
谁知阮星澜却将她推出的手轻轻一握,手臂一环揽向她腰间,带着阮江月轻飘飘地飞掠后退。
菱形暗器射入了湖水之中,激起数层水浪波澜。
阮星澜带着阮江月,稳稳地后退到了湖边花丛之后站稳。
阮江月松了口气,眸光沉沉地看了孟星衍一眼,再不多说,转身便走。
阮星澜也随之跟上去。
他早起来寻,是有些话要与阮江月说。
现在想说的话更多了。
但看阮江月浑身散发出冷沉之气来……阮星澜暗暗叹息,看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果然,阮江月回到抱月居直接进了房间,关门了。
阮星澜没有进去打扰,但也没回青云轩去,而是转往府医所在百草阁。
他想看看书,看看药什么的,再找点本能回来。
湖心亭中,孟星衍一人独坐。
风吹起纱帐漫舞,他的心情却早已不如先前等候阮江月到来时的激动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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