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骑马慢行过人潮涌动的闹市大街。
等到人流少一些的时候,她提了马缰,催着马儿慢跑起来。
再到靠近城门之处时,百姓变的更少,便能扯缰跑起来,一路直接奔出城去!
城外是大道。
开阔好走,她一挥马鞭,用更快的速度直奔五里外的长亭。
那里是等着迎人最好的地方。
可她奔出二三里地,还未到那长亭之时,却远远看到一辆乌蓬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
那马车车辕上的车夫十分眼熟。
“吁——”
阮江月猛地勒住马缰,马儿人立而起,又稳稳落地。
此时那马车也到了阮江月的近前。
车夫一身粗布衣裳,发髻微歪,脸上一片乌青胡茬,面容疲惫倦怠,嘴唇干裂,额角和脸颊上还有几处擦伤。
形容很是狼狈。
不是青鸿又是谁?
当初情势危急,分开逃命不知归路。
如今再见,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眼底都涌起难以言说的激动振奋,以及劫后余生的欢喜。
阮江月问:“可受伤了吗?”
“都是皮肉伤和小擦伤,不碍事,只是青梨的伤有些重……”青鸿说着看向马车,眼底滑过浓浓担忧。
阮江月眸光微沉。
那一夜青梨是被雨水冲落的山石砸中压在了下头,救出来的时候就气息奄奄,不太好了。
她扯了扯马缰稳住坐骑,直接跨上车辕,进到马车车厢之中。
一股浓厚的药草气息扑鼻而来。
青梨浑身无力地靠在车壁之上,乌青的头发落了几绺在脸上,越发显得那张脸白的有点吓人。
“梨儿姐、梨儿姐?”
阮江月轻推了青梨两下,没得到回应,便去探她脉搏和鼻息。
这一探之下,却是让阮江月的心更沉了几分。
青梨的脉搏微弱的几乎毫无力道。
鼻息也十分缥缈。
阮江月眉心紧拧一瞬,将青梨身上的粗布外袍给她拉好了几分,弯身出马车,重新跨回坐骑上去。
“进城回府,府上有医有药,定能治得好她!”
青鸿重重点头。
阮江月来时便琢磨到青梨伤势问题,让下属带了马车来,现在便把青梨搬到了比较舒适的车上去。
青鸿也坐入车厢,由阮府跟来的下人驾车,重新回城回府。
这一个来回,等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她一进阮家宅院,李云泽便迎了上来,“青鸿和青梨二人所需已经做好了安顿。”
“青梨伤的很重。”
阮江月停住脚步,看着狼狈又疲惫的青鸿将青梨抱着往前,眉心紧拧:“请宋大夫帮忙看看。
另外要用些好药。”
“好,这个我会安排,小小姐可以放心。”
阮江月“嗯”了一声往前走。
李云泽跟上来,“小小姐,还有一件事。”
“什么?”
“焚月城的李姑娘来了。”
阮江月陡然定住步子,回头看他:“谁?李青梅?”
“是。”
李云泽点头:“小姐刚离府她就到了,如今也在青竹苑内,说是来寻孟少城主的,其余并不曾多说。”
阮江月的眸子微微眯起。
孟星衍不是说,李青梅去西域一年都不回来吗?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她又是来干什么的……
李青梅于她而言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若她在府上就不会让李青梅进府,可人现在已经来了。
阮江月沉吟片刻,慎重交代:“我现在必须要去看青梨的情况,你派人看好了青竹苑那边,有任何异动及时与我说。”
李云泽应:“是。”
阮江月快步追上去,从疲惫的青鸿手上把青梨接过来,稳稳抱好,大步向着安顿好的院落前去。
宋大夫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仔细给青梨检查了伤势。
老大夫的神色有些凝重:“她伤的本来就重,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再加上这一路的颠簸,这伤势实在是……”
阮江月说:“府上的药材宋大夫尽管用,要是不够,需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弄来,请您务必尽心医治。”
“这个不需要小小姐专门交代,老朽也会尽心尽力的,只是她的情况不好,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阮江月心中便是一沉。
一旁的青鸿更是如遭雷击,脸色青白。
“你们先出去吧,老朽给她处理伤势。”宋大夫说了一声,叫药童前去帮忙。
阮江月和青鸿只得离开了房间。
此时阳光彻底消失,天空灰蒙蒙一片,夜色将升。
青鸿一身狼狈地站在院内,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失声喃喃:“怎么会……都怪我,是我太无能了,都怪我——”
阮江月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现在还不是懊恼自责的时候。
你先去休息,把你自己的伤势处理好了,养些精神出来,青梨这里需要你。
至于她的伤势……宋大夫只是说最坏的情况,我们有上好的药材可以用,还有定州府其他名医……青梨一定有救!”
青鸿怔怔地看着阮江月。
阮江月劝道:“去吧。”
青鸿又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深吸口气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阮江月站在门前等候,眉心轻拧,仔细地回想着自己还收藏了什么好药材可以拿出来给青梨用。
青梨是她来到定州府后,有一次与姑姑一起出外,遇到她被酗酒的父亲卖去红楼楚馆,心有不忍救回来的。
因为她是哑巴,阮嘉其实有些不满意她做阮江月的贴身婢女。
可阮江月不喜欢府上那些被调教的很好,看起来恭顺懂事的婢女。
那些婢女都比她大好几岁。
而且一看眼神就知道心思太多太杂。
她就要青梨。
阮嘉便只好顺了她的意。
这么多年相互依偎着陪伴下来,青梨虽是婢女之名,可与她而言却情如姐妹。
如今只要能救回青梨性命,别说收藏的好药了,便是要往别处去寻什么珍奇宝药,她也绝对没有二话。
如今只盼着,宋大夫能有办法……
“小小姐、小小姐不好了!”
这时,一个婢女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抱月居那边、那边打了起来!”
阮江月皱眉问:“谁打了起来?”
抱月居是她的院子,她不在房中而在这里,什么人在抱月居打起来?
婢女回道:“是那位公子,和住在青竹苑那位焚月城的客人——”
阮江月脸色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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