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日,阮江月都陪着阮嘉闲谈。
问起她这几个月来的情况。
阮嘉拉拉杂杂说了一些。
她如今在府上待着,当真是富贵闲人。
每日里便是弄弄花弄弄草,喂喂鱼走走路,偶尔出去吹吹风晒晒太阳的。
日子过的算是逍遥。
阮嘉并没有再去安慰阮江月,因为知道阮江月根本就不喜欢沈岩,是真的觉得和离的很好。
她甚至脑海之中已经开始为阮江月物色第二春了。
有了人选。
她真想问问阮江月觉得怎么样。
不过到底是没问。
她觉得脑子里那几个人选她得再好好筛选一下,然后再说。
阮嘉的身子是不太好的。
这大半日和阮江月拉家常下来,到晚上的时候便有些撑不住。
阮江月陪她用了晚饭,劝她去休息后,才叫来婢女去请李云泽来。
李云泽是阮嘉的贴身护卫,如今是阮府里统管一切的大总管。
他到了之后,给阮江月恭敬地见了礼:“小小姐。”
“李总管。”
阮江月也颔首回了礼,“有件要紧事要劳烦李总管帮忙——我身边的青鸿和青梨,总管知道的。
他们二人在路上和我失散了。
约了定州回合,现在看来他们还没到。
劳烦总管派人留意,如果发现了他们请接应一下。”
“属下明白了。”
李云泽领了命令,又说:“小姐那位朋友,属下安顿在青云轩。”
“好。”阮江月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李总管,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和你说,请坐。”
李云泽犹豫了一下,到一边的圈椅内坐下。
“李总管,你跟着姑姑有很多年了。”阮江月说。
李云泽点了点头:“七岁就跟着,到现在有二十三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
李云泽疑问地看向阮江月。
阮江月说:“我是指你和姑姑的事情,你没有考虑过和姑姑的以后吗?”
李云泽身子微绷,眼神闪避:“属下是家仆,自是一辈子护卫小姐的安全。”
他站起身来,朝着阮江月恭敬地行了一礼:“如果小小姐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属下就告退了。
小小姐早些休息。”
话落,他直接转身离去,走出了明晃晃的落荒而逃意味。
阮江月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轻轻吸了口气,蹙起眉毛来。
她从小看过太多人情冷暖,本就心思细腻敏感。
这些年下来,早已从无数细节中,看出李云泽对姑姑的心。
姑姑与李云泽相处时也很是微妙,时常死木头、笨木头、蠢柱子地喊他。
若说不喜欢怎么会?
她先前便想做这个红娘,撮合一二。
只是觉得自己是晚辈不好插手。
今日她却忍不住问起……
其实她并不是多管闲事,还没有分寸地要插手别人感情的人。
只是她快死了,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大石头。
除了想死前这些时间和姑姑带在一起,她也迫切地想为姑姑做点什么,希望姑姑以后可以开怀。
银钱产业那些事情,她都已经分好安排好,青鸿日后会盯着办。
姑姑后半辈子必定是锦衣玉食无忧了。
唯一一点遗憾就是姑姑没有成婚。
可是现在李云泽不承认喜欢姑姑,这可怎么办?
阮江月安静地待了会儿,想起先前李云泽说,阮星澜安顿在了青云轩。
这个时辰,应该是没休息吧?
要去看一眼吗?
只想了想,阮江月脑中关于姑姑的事情盖过了阮星澜的。
她还是没有起身前去。
阮星澜是个大人,还是个稳妥成熟的大人。
李云泽又是会办事的,安顿好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也不需要再去看。
阮江月躺回床上,自是难以入睡。
她先思忖着青鸿和青梨怎么没到?青梨的伤势不知道怎么样了,最好是死之前把他们的亲事给办了。
后又想着要不要去撮合姑姑和李云泽,如果撮合,那要怎么撮合?
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赶着当红娘。
阮江月有些哭笑不得。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准备养神入睡。
神思乱飞了许多,稍微有些睡意的时候,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
荒郊野外,阮星澜坐在石洞口,微微张开双臂,中衣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阳光照下来,将轻薄的中衣照透。
那衣衫内的窄腰若隐若现,看着劲瘦,却绝对有力……
阮江月猛然睁眼,眸中闪过懊恼。
都快睡着了,这种画面怎么会乱入?
莫名其妙的!
她皱眉片刻,将那些乱七八糟地东西赶出脑海,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却终归是没睡好。
她的脑袋里面实在是念着太多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晚上都在梦那些,怎么可能睡得好?
不过这高床软枕,比起风餐露宿当然好的多。
即便睡的一般,阮江月的精神却还算不错。
她起身后梳洗一番,换上一身烟霞锦衣裙去了阮嘉院内。
阮嘉昨日累着了,今日便懒了床。
阮江月到的时候她才刚起,正在梳发。
阮江月不会梳头,便站在一边瞧着婢女梳,帮着阮嘉选首饰,一边暗暗酝酿着,如何说李云泽。
经过一晚,阮江月那颗做红娘的心不但没有按捺下去,反倒更积极了。
她现在很能理解,为什么好多长辈死之前都想看子孙们成婚,最好还能生个一儿半女,才能死的瞑目。
她虽然是个晚辈,但现在对姑姑,对青鸿和青梨就是这个念头。
非常强烈,十分迫切!
“你怎么挑这个给我?这么丑的!”阮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阮江月回神,发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给阮嘉拿了个十分俗气,金光闪闪的大钗子。
她正想收回来,阮嘉却接了过去。
“好吧好吧,谁要这是你选的呢,我就戴一次……这东西好像是上次李云泽那厮派人送来的。”
阮江月刚想阻止,说姑姑不喜欢就选个清新好看的。
谁知听她提起李云泽,顿时就住了口。
阮嘉接着说:“什么眼光?丑的离谱,你呀,怎么和他一样的眼光?”
阮江月没说自己拿错,而是对着镜子里的姑姑笑:“丑吗?我觉得挺好的,金灿灿的那么贵重,当然重点还是心意。”
“是啊,心意,你拿的我才戴,要是别人拿这个给我,理都不会理。”
阮嘉颇为嫌弃地扶了扶金钗,起身抓住阮江月的手:“昨日你那个朋友,就是你说扮做阮星澜帮你和离的人吧?
他帮了你大忙,而且来者是客,理应亲自见一见,谢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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