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我无奈笑笑,老范的热情,一般人的确还是接受不了。
我让李占刚先等一会儿,自己转头去了一边,举着镜子亲切道:“暂时我还没打算回去,对了老范,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范无救说:“断断续续,信号虽然不太好,可大概的意思我倒也了解一二,这事..怎么说呢,这小子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咱们没必要去同情他,但是,话又说回来,凡人又有几个能抵得住贪婪欲望,那湖中恶鬼的确该除掉。”
范无救在阴曹地府当官的时间比我久,见识也比我多,于是我问起那湖中恶鬼的身份。
听范无救讲,无论水中的、陆地的,还是上吊喝药的,他们经天地交感,阴气滋生,化身为强大妖邪,由于可以勾起人心底的劣根,所以被称作妖,而以财诱人,则是财妖。
湖中恶鬼多半是化作财妖,诱惑李占刚赌钱,赢得越多,财妖就会越强,直至可以占据对方的身体,为所欲为。
我说:“对了老范,按照你说的财妖,不应该专门以害人为主吗?这家伙不知怎么想的,竟去郊外一个农村养王八。”
范无救问:“王八那段儿我没听清,对了,我就听你说什么人面王八,怎么回事?”
我大概将这段经历告诉他,范无救听后显得十分深思,他有些咂嘴,又问我那王八现在何处?
于是我问起不远处的李占刚,他告诉我,一直被他放在另外一栋房子里,因为邪门,他没敢去动。
听我说完,范无救深思了小半晌,又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一百多年前沈城有一样重宝,就是一只铁壳的王八,这玩意也叫护城金鰲,据说是奉天建城时期一位特牛逼的风水师设下的,背甲与奉天城格局一模一样,被埋在奉天城的中轴线,传说此龟能镇宅旺运,后来被人挖出来献给张大帅,也不知道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刚得到金鰲的张大帅没多久就被东瀛人炸死了,再到后来奉天失守,张大帅尸体无人下葬,停放珠林寺整整六年,下葬那天,有人看到棺材里跑出一只王八,简直比兔子还快,一溜烟钻到井里不见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范无救抠了抠耳朵,沉思道:“你也知道,奉天地处平原,又曾经被誉为龙兴之地,龙脉发源自长白山,当年建城时,就有五座宝塔镇压城市气运,内城又是依照八门对八街的八卦形状,而老奉天城缺图看起来就是一个乌龟壳的样子,若他瞧见的王八真是金鰲的话,恐怕会很麻烦,湖中恶鬼用鲜血浸泡,使它长出人脸,目的是向金鰲借运,日后无论有何种劫数,都将由奉天城帮他挡住,到那时,可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听了老范的话,我心想,这些年那祁化善不一定害死多少人,就算今天祸害一个李占刚,明天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人。
于是我问起范无救,这湖中恶鬼已经进入水里,他要是不出来,我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范无救说:“这点事不难,你只要找一个特别特别吝啬的人,先让他吃一碗倒头饭,带他来到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财妖就可轻而易举的破掉。”
我们俩之后又聊了小半晌,关于我的事情范无救说,他听到赊刀人,还有我被无形之中盯上的事情,他顿时皱起眉头,沉声道:“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不过,你可是我们阴曹地府在阳间的代理人,等我回去找判官问问,不知是否结下过某些生死大仇,如若是一些不开眼的小鬼敢欺负咱兄弟,就干他丫的!”
又聊了几句之后,和范无救挂断联系,这时一旁的李占刚早已看傻眼了,他说我刚刚自言自语,在和谁说话,不会也中邪了吧?
我说:“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不过有件事情我需要事先说清楚,我虽然能救你,可这一切本是你咎由自取,所以我不会免费帮你,咱们就实打实地聊,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李占刚听我说完也是一愣,随后连连点头,他说自己的确该死,可舍不得家中老娘,和年幼的儿子。
黄赌毒三样东西,沾上任何一个,这人说的话你就不能再相信了。
说到最后,他跪在地上咣咣磕头。
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以买,一旦误入歧途,这辈子算是彻底毁掉了。
他说自己现在还能拿出一百万现金,剩下都是房子,短时间没有办法变现。
我想了想,就让他给我一百万,这个财妖我帮他除掉。
这笔钱我不是准备自己留下的,而是用来做善事,湖中的财妖固然可恶,可多年以来他害死的人不知几何,这笔钱也能为曾经死去的人,消除一些业障。
我让李占刚回去准备钱,白天,祁化善还翻不出什么浪来。
之后我们两个分头行动,可这世上吝啬之人有很多,真正的铁公鸡,我却很少遇见。
为了找这种奇葩之人,我没办法,只好第二天去见杜四海,让他帮着参谋参谋。
杜四海一听我说,要找“铁公鸡”。
他居然反问我,你找那个人干什么?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又问:“四叔,你说哪个人?”
“你不要找铁公鸡吗?”
杜四海颇有几分不耐,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铁公鸡真的确有其人,不过,杜四海说完了又自言自语道:“叫铁公鸡太抬举他了,那王八蛋应该叫铁蛤蟆,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一根儿毛都没有。”
听他讲,当初的皇寺附近,那是当铺一条街,有一位叫李大头的老板,号称整条街最吝啬之人,恨不得将银子碾碎花,在他的当铺当东西,你甭想多当出一分钱。
虽然买卖很大,可生性吝啬,绝不会乱花一分钱,全家老小一日三餐只有四碟咸菜,圆桌正中间挂着一块儿烧肉,家里人挨个去闻味儿,闻完了吃一口饭,老婆孩子谁要是敢舔一口,这李大头抡起筷子就打,破口大骂,称他是败家子。
后来有一天他在家里晒太阳,看到厕所边有一块儿涨毛的烧饼,他肚子有点饿,看看四下无人,偷摸捡起来沾着凉水就给吃了,结果那烧饼是拌着耗子药的,李大头就这么被毒死。
而他的子孙后代,无一例外,皆继承了李大头的优良品格,一代更比一代抠。
到了今天,李家这位后代子孙“李哈莫”,更是抠得没边,据说每天做饭,都得数一数煮了多少米,家里的肉,都是论“克”去吃。
全家老小一年四季都是一身衣服,到了夏天把棉花拆了,冬天再给絮上,按照杜四海所讲,这家人抠门都是远近闻名的。
不仅如此,还特别爱占便宜,就喜欢在饭点出去串门,到了别人家死活赖着不走,非得等着开饭。
东北人热情,街坊四邻又都认识,象征性客气几句,李哈莫会立刻坐下来大吃特吃,吃完了还不忘打包给媳妇带回去。
你要说李哈莫没钱?不..恰恰相反,他是最早一批拆迁户,手里有几千万不至于,但要说有个二三百万肯定是没问题的。
就这么一个奇葩,连杜四海一提到他都皱起眉头。
我一拍大腿,说:“就他了,多谢四叔,您给我个地址,我去找他有点事帮忙。”
杜四海竖起大拇指:“牛逼,找铁蛤蟆帮忙,真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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