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九殿下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薛相仔细扫了一眼,心中掠过几分涟漪,如今阿绾住在他这清逸园内,两人又是年轻男女,该不会,那事已经发生了吧?
如是想着,薛相的脸色更加深沉,他更加意味不明的观察着九殿下的神情,薛绾轻咳一声,主动上前挽着爹爹的胳膊,“爹爹,我们进去吧,马上就要上朝了,别耽误了上朝。”
薛相严肃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缓和,他敛了敛眸,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乖乖的女儿,薛相压低了音量,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阿绾和九殿下,还没有更近一步吧。”
呃。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薛绾的脸上泛起了一些不自然的红晕,娘走的早,她又是姑娘,很多事情,薛相都不方便亲自去问候薛绾,比如女孩长到了一定的年纪,会来葵水一事。
现在被爹爹突然问起,薛绾一时间咬紧了唇。
而她的沉默也验证了薛相的猜测,薛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阿绾,爹爹不想你再糊涂第二次,阿绾开启了休夫的先例,勇敢经受火刑痛苦,也要结束这段不好的婚姻,可爹爹并不想阿绾在这方面如此坚强,爹爹想要阿绾遇到良人。”
“可爹爹又何曾不知道,阿绾要的也很诚挚,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九殿下未必能给的起。”
如今皇帝的目光已经放在了九殿下的身上。
倘若九殿下真的能将朝廷上的奸臣搞定,同时手里还握着重兵,恐怕,皇帝日后还真的会重用九殿下,天子为首,娶三妻四妾,嫔妃承欢,不只是为了延续子嗣,更重要的作用还是为了稳固大萧大国的地位,促进周边小国的和平!
就算九殿下真的爱阿绾爱到骨子里,年少时的喜欢却撑不起日后的广阔天地,到时候,连阿绾也会被逼走上自己不喜欢的位置,要母仪天下,胸怀广阔,要主动去打理后宫。
皇后在临终前,也曾找他说过关于阿绾的事。
那时候,皇后便说道:“嫁入深宫的人,最后没有幸福的,年少时的喜欢,也撑不过几年,深宫中的委屈,倘若自私点,想要阿绾一生过的幸福健康,就不要让她进入皇宫。”
“一待入了深宫,就没有再后悔的余地了。”
这句话,也在薛相的心中徘徊许久了。
原本他是瞧不上那凌家,阿绾嫁过去,那凌云淮便外出征战两年都没有回来过,凌府本就没落,阿绾过去就是免费的劳动力,还要操持着府中的大小事务。
光是这样的家族,他就不会同意!
他完全可以给阿绾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谁料,却被这九殿下给惦念上了!
听着爹爹的话,薛绾眸色一深,轻声回道:“爹爹,嫁入深宫的确不是好事,但是改变这个时代的腐朽与不公平,是阿绾一直想做的事,当年娘想要创立女子学院的时候,就被先帝给拒绝了,那件事也一直都是阿绾心中的劫。”
听到这话,薛相面上闪过一丝震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薛绾,似是没想到阿绾竟然还在惦念着这事!
“阿绾你是想……”
薛绾点头:“我想替娘完成这个心愿,创立一个女子可以上学,接受教育的学院。”
“这话你千万别在皇帝面前提,如今大萧男子为主,这思想已是根深蒂固,连长公主的女儿清怡公主都要嫁去金国和亲。”
薛相快速说道,但又怕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是而解释着:“爹爹不是觉得女子不该接受教育,大萧对于女子的轻视思想已经存在许久了,当今圣上执掌朝政那么多年,你就能看出来,他这点是随了先帝的思想的,已经根深蒂固,若是惹怒了他,对阿绾你没好处。”
薛绾轻轻挽着薛相的胳膊,柔声安抚着:“爹爹放心,阿绾心中有数。”
两人相挽着走进朝廷,皇帝已经坐在龙位上,一身龙腾黄袍,神色威严严肃!
而在看着薛相和薛绾走进来时,皇帝微微颔首,出声道:“薛相如今有女儿伴在身边,让旁人瞧去,还真是温馨的场景。可惜,朕的女儿都还小,还不能有一人能陪着朕看花聊些有趣的事情解闷呢。”
朝廷官员纷纷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薛相见状,举手作揖:“皇帝谬赞了,小女阿绾也给圣上带来了不少麻烦,还请圣上见谅。”
皇帝挑了挑眉:“哦?这段时间,阿绾能给朕带来什么麻烦,朕的记性不好,且说来听听。”
薛相仍旧面色保持着镇定:“从前阵子的休夫,改变律法,再到阿绾因为接受不了皇后去世,调查真相,也让朝廷局势动弹不少,圣上,老臣在这里给您致歉。”
皇帝却扬天大笑:“薛相是怕朕对你的女儿这般出彩而不满?朕还没有那么腐朽,不允许女子风骨铮铮,不过,阿绾这性格,整个诺大的皇宫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若是朕的女儿,朕势必要重用。”
薛相不想耽误早朝开始,提及阿绾的话题越多,他的心中也会更加忧心忡忡。
随即,薛相示意着薛绾去另一边站好。
薛绾薄抿着唇,乖巧的应着声。
早朝正式开始!
皇帝先是慰问了几个官员的情况后,便有门外的人高声喊道:“报!大理寺卿求见!”
皇帝面上闪过一抹深沉,扬声开口:“看来,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这话是说给众官员听的,皇帝心中早就跟明镜一样清楚的很,以往这早朝,长公主能不来好好凑一番热闹?看着被她拉拢的官员在这里一番谏言。
皇帝暗中冷哼一声,而孝亲王自上次喝完酒后也安静了不少,老老实实的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原本皇帝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既然大家都蠢蠢欲动,那他便让这风浪涌动的更大一点好了!
思及此,皇帝挥着手:“召大理寺卿进来!”
“皇帝诏曰,传大理寺卿进殿!”
随即,薛祁言身穿朝服,面色严肃,手中拎着刘文生一路走进来!
当众官员看到刘文生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拖进来的时候,不由得暗中吸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这不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刘文生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诶,户部尚书今日怎么没上朝!这么多年,他哪天缺席过,怎的今日不见了?”
随着众人的窃窃私语,薛祁言径直将刘文生给扔到了地上,嘭的一声,刘文生便双腿跪在了地上,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刘文生哪里受得了这种皮肉之苦,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但刘文生早就吓得腿抖,这是他第一次上朝,还是以这种方式!
他如何能镇定下来!
而看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刘文生脸色更加煞白,失去了血色,他立即低下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神。
“刘文生,抬起头来!”
“见到朕,不知道行礼吗!”
皇帝的一声冷喝,刘文生立即一个趔趄的磕着头,语气颤抖不已:“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文生见过皇上!”
皇帝身子微微前倾,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缓和:“刘文生,你中了科举榜眼,你的文章朕看过后,很是欣赏,既然给了你这个位置,为何那日上朝,不来上朝?难道,这上朝在你眼里,是可以随意不来的吗!”
“不,不是的,皇帝恕罪,还请皇帝饶我一命!”
闻言,皇帝冷笑一声:“你有何罪,就让朕饶你一命?说说!”
刘文生咬着唇,牙齿快要把嘴巴咬破充血,他跪在地上,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皇帝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森,眉头染上躁郁,没了耐心!
薛祁言主动行礼:“圣上,臣今日带刘文生来,便是要因为刘文生科举作弊一事而请求圣上给个决断,科举考试从古至今,最应该讲究公平,这也是无数寒门子弟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刘文生无视科举律法,作弊文章,窃取不该属于他的成绩,理应重罚!”
“户部尚书作为其父,非但没有引导自己的儿子走上正路,还勾结内阁大学士吴程,企图隐瞒刘文生科举作弊一事,父子欺君之罪,不可饶恕!”
薛祁言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着!
整个朝廷在听到这番话时,都倒吸了一口气!
刘文生科举作弊?户部尚书包庇其子,暗中勾结内阁大学士?
而这其中,唯有工部尚书的脸色微不可查的黯了下来,这事竟然还没摆平!
如今还被拎到了朝廷上?!
皇帝脸色彻底胆寒,“刘文生,大理寺卿所说的这些可否属实!”
刘文生呼吸紊乱,额头上的冷汗不断落下来!
他缓缓收紧手指,手背冒出青筋:“圣上,我,我都是被陷害了,我是被一女子给蒙骗了,她心术不正,想要危害朝廷,才勾结的我!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薛绾听着这话,唇角立即扯出一抹嘲讽。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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