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队长已经五十出头，等他跑到水坑边上，陈副队长已经脱了鞋子跟上衣跳下去了。
不过跳下去前往旁边小树林里瞅了眼。
真真小声道：“他好像看见咱们了。”
大眼：“不会吧，我们又没发出声音。”
大头：“看见就看见，这地儿那么大，又不是他家的，还不许别人在这玩、不许看热闹吗？再不成这不是还有大眼。”
“我？”大眼不解。
“对呀，”大头拍拍他肩膀，“这么艰巨的任务必须交给你，要是出啥事，哥哥跟妹妹的小命就靠你救了！”
大眼害怕又有些跃跃欲试，“嗯！大伯说过，救人一命……后面我忘了，反正你们要报答我的。”
“报答、肯定报答！哥哥还能骗你？”大头答应得干脆。
大眼憧憬着过后哥哥妹妹把好吃的都让给自己的美好未来，攥着拳头，抿着嘴巴小脸上绷着劲，似乎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哎呀，那不是我们生产队的社员红红吗，怎么掉水里了，那不是卫老四你娘吗，怪不得你在这。”
吴队长开始浮想联翩，“你说你娘掉下去你都不下去救人，还在这又喊又叫，让红红一个小姑娘下去救人，你还算男子汉吗？”
“你娘也够缺德，跟家里闹脾气，不在自己生产队跳，跑来跳我们生产队的水坑，要是出了事，恶心的也是我们，身为前进生产队大队长的媳妇，她的觉悟怎么那么低！”
“我知道了，你爹跟你娘都是商量好的，我们各方面都比你们厉害，才故意在今天搞事污蔑我们是吧！”
吴队长气坏了，特意说得很大声。
“没看出来你爹是这种人！靠实力比不过，就用这种损招。我告诉你，就算这次年底的优秀生产队没选上我们，也不会是你们，要不我第一个不服！”
该说的说完了，吴队长再一看，陈副队长已经把红红救了上来。
“哎呀，我虽然没见过队长以前的英姿，但今天也差不多见识到了，这速度太快，我都没来得及下去！”
“怎么先救的是红红？我知道了，肯定是她救人没力气了，这孩子我说多少遍不要随便下水，你们劲儿小，救人可不是好救的，弄不好自己的命搭进去！”
“陈副队长把人给我吧，劳烦你再去救……”
庆婶抹了把脸，甩掉手上的水珠。
“再去救谁，救我？你有病吧，大队长怎么当的？打在水里就听见你叭叭叭教训我儿子。你是我儿子的长辈、还是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轮得到你教训？”
“还有你那眼，眼瞎了就去治，连谁是跳坑的谁是救人的都看不清，还给社员搞思想教育，你搞个屁！连我们大队长的脚丫子都比不上！”
其他几个公社领导：“……”
要不是刚才听见了说她是前进生产队大队长的媳妇，他们还真信了。
她居然说的眼睛都不眨，也是个人才。
卫老四劈头盖脸就被一顿骂，人都懵了，直到他娘上来，有人替他说话才感觉到了春天的温暖，要么说母爱呢！
“娘！”卫老四蹭到她跟前。
可惜这份温暖过于短暂，戛然而止。
“赶紧的把衣裳脱了！”
卫老四：“？”
庆婶：“让你脱你就脱，大男人磨磨唧唧，让我自己来啊？”
她还真上手脱他衣裳，卫老四赶紧按住。
“娘，我来！”
他是怕他娘累着，才不是觉得丢面子。
卫老四在外头套了件褂子，里头是个背心，好歹不是光着的。
庆婶卷起衣裳擦脸擦脖子，然后擦头发。
那边红红浑身湿透，也想擦，可怜巴巴瞅着卫老四。
卫老四抓住身上的背心，给她吧，自己就光着了，关键那么多看着就比他体面的人。
不给吧，看得他又不好受，毕竟是心上人。
看的庆婶火大。
“接着脱！”
“啊？”他娘那么好心，亲自拿给红红擦吗，倒是让他省的想理由。
“我就知道，娘你刀子嘴豆腐心！”利索脱了。
看得庆婶更火大，拿起背心继续给自己擦。
“呸，我刀子嘴、刀子心！”
红红受不了了，明明她是落水的那个，怎么反倒成了最没人关心的。
刚要说话，陈副队长穿好衣裳却大步走向小树林，接着就把大头三人提溜出来。
见是小孩子，他的表情柔和不少。
“你们在这干嘛？”
大头转着眼珠，根据刚才看到的，他是跟吴队长一伙的，吴队长是坏蛋，他肯定是坏蛋，没存什么好屁。
他推了大眼一把，那意思该你保护哥哥妹妹了。
大眼根据先前商量好的，往地上一躺，撒泼打滚。
“呜呜呜，坏人打人了，我们在这玩也不行吗，我们看热闹也不行吗？”
大概是卫国在耳边唠叨多了，他顺嘴也学着他道。
“虽然我们是前进生产队的，这是进步生产队，但都是祖国的大家庭，都是一家人，我们凭什么不能在这里玩！”
陈副队长：“……”
他哪里打他了？
不知道该说他思想觉悟高，还是小小年纪就会冤枉人。
再大的领导也怕小孩子撒泼，但比老太太撒泼还治。
他摸摸口袋，有两块糖，就是已经湿了。
“别哭了，我哪打你了，起来吃糖，再不起回家你娘你奶看见浑身是土，肯定要揍你。”
大眼一个骨碌起来，但糖已经先被大头拿走了，还一板一眼道谢。
大头：“哥哥，我的，我救了你们！”
好吃的应该是他的！
大头：“不行，必须问问奶奶能不能吃再说，谁知道进步生产队的坑里有没有人倒脏东西、有没有人拉屎撒尿。”
陈副队长：“……”
是他没考虑到，这小孩挺聪明。
“你说救你们有奖励！”
大头没想到大眼那么执拗，拿出拉屎撒尿来骗都不行。
“你非要奖励啊？”
大眼点头。
大头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那行吧，回家我就问问奶，我还有真真能不能跟你结婚，救人一命要结婚的嘛！”
陈副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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