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受过苦,才让其他的孩子都尝一遍,这样一来,他就不是异类了。
杜回这人早就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他不懂人间情,或悲或喜,他俱感受不到,而他愿意给禾草一份特别的看待,不是因为情,只是因为她对他伸过手。
她让他觉得暖,他就想把这人留在身边,仅此而已。
而他把控的地下斗场,早就脱离了西缙的掌控,西缙也是巴不得将他这个隐患丢出去。
杜回全然不避禾草,当着她的面换上男装,禾草趁着这个机会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总往后退什么,难不成还指望魏泽来救你?不妨让你知道,就算他完好无事,以他的功力也不是我的对手,杀他跟玩儿似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禾草问道,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疯子。
杜回点了点手:“你过来。”
女人脸色白了白,立在床榻前:“我就站在这里。”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就站在那里别动,千万别动,本大人到你身边来。”
杜回朝床榻走去,眼中泛起兽性,看禾草如同看一件猎物。
男人走到禾草面前,女人的身后是打下的红绢帐,杜回抬起手,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将禾草一推,自己跟着压向她。
锦帐翻飞,一个身影手握长剑,从帐中冲出,直逼杜回,杜回大惊,一撑拍向床榻,提足后跃,却还是晚了一步,右肩贯穿。
杜回撤身往后,待站定,侧头看了一眼伤口,抬头看向对面,先是一怔,接而怒火冲心,不是魏泽那厮却是谁?呵,有趣!有趣!真的在这里等着他,刚才那个是冒牌货。
杜回此人极度自负,不将世人放在眼里,喜将人玩弄股掌,他先是引诱魏泽,再挑拨魏泽同禾草的关系,让二人生出嫌隙,以满足他的恶趣。
却没料到,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一个,如何不气,一双眼顿时猩红,再无多的言语,飞扑而上,魏泽将剑横挡在前,却被力道冲得连连后退,暗道,此人好强的内力。
却听身前之人,换了嗓音,娇嗔道:“魏郎,你怎的如此不怜香惜玉。”
魏泽翻掌连出,没留丝毫余力,然而对面之人动作更快,将他的力道全部卸掉。
还是来了,他最怕的事,这人的功力在他之上,魏泽看了看身后的禾草,又转过脸看向对面:“此处太狭窄,不如你我二人到楼下一较高下,如何?”
杜回笑道:“在哪儿死不是死,还挑地方?行,依你。”
说罢飞出房间,魏泽足尖一点,紧随其后。
二人落地,倏忽间,魏泽挥剑向前,银星点点,破空而去,劲道如松风。
杜回见了,不敢大意,正了脸色,侧身一闪,魏泽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已然出手,速度又快又狠,两人进退往来,一时间难分上下。
可只有魏泽自己知道,他的力气正在衰竭,而那人仍有余力。
约莫三十余招后,魏泽渐落下风,每个招式俱被杜回格挡开。
杜回飞起一脚,踢向一边的桌面,那桌子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旋转飞向魏泽,魏泽手中长剑横挥过去,将桌面劈作两半,桌面裂开处,杜回从后闪出,魏泽侧开身,却晚了一步,胸口受了一击,生生退了几步才止住。
男人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倒提长剑,拿袖擦了擦嘴角,他想要从杜回手里脱身不难,但他不能走,因为杜回想从他手里抢禾草,他唯有死战!
接着两人又战了数十回合,魏泽已呈败象,单膝跪着,一手杵剑在地,口中又呕了一口血。
当然,杜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体内的气息已乱,不过用来对付魏泽仍是够了,掌下聚力,对着魏泽凌风挥去,以魏泽目前的情况,躲不开这一掌,此掌下去,不死也残。
就要快碰到魏泽之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将魏泽抱住,杜回急急收手,生生止住,翻身往后,单膝跪到桌上。
柔软的怀,馨香的身,抱着他的那副身体在颤抖,魏泽一手杵剑,一手环过妻子的腰,将她带到怀里。
“怎么办,好像要死在这里了。”男人语调轻松,“怕不怕?”
女人依偎在他怀里,头埋在他的颈间:“这样就好,不怕了。”
杜回看着眼前的两人,忽觉刺眼,就想把这二人连在一边的部分斩断。
“我不杀你,你让开。”
禾草不动,连头也不回,魏泽亦是不松手,两人就这么紧紧拥在一起。
杜回脸色铁青,眼角抽了抽,咬牙道:“既然想死,那便一起死罢!”
话音才落,一道声音从后响起:“你眼中也太无人了。”
杜回起身回头,只见身后立着两人,其中一人岔开两条腿,一手握刀柄,将刀扛在肩上,另一人头戴方巾,手持折扇,长身直立,手中折扇缓缓扇动。
而魏泽面前亦多了一人,此人手握一长一短子母刀,双刀在手中旋转,最后反握在手。
杜回一眼便认出,刚才的冒牌货就是此人,看来是将毒逼出来了,哼,倒是有两下子。
青雁亦跑了下来,护在魏泽和禾草身边。
付青回头:“主子,我替你掩护,你护着夫人先走。”
说罢,双手提刀,朝杜回冲了上去,又是一番刀光剑影,刀客和书生亦飞扑上去,三人同杜回你近我退,你来我往。
杜回发了狠,抽出腰间软刀,以一敌三。
“带她去旁边。”魏泽撑剑艰难地站起身。
青雁应下,扶起禾草。
禾草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拼命,她能做的就是不要添乱,于是随青雁退到一边。
魏泽拍剑飞出,利剑当先,人随其后,腾空冲杀而去。
杜回的武力强悍诡谲,纵然魏泽加入其中,几人只同他堪堪打了个平手,此人的身手,太过逆天。
杜回一心只要杀魏泽,在他看来,只有魏泽死,那女人就是他的。
于是不顾其他方位的攻势,不做任何掩护,一手执剑朝着魏泽的胸口刺去。
魏泽并不躲,只稍稍侧过,剑入至肩,杜回心中得意,待要抽剑再刺,剑身却被魏泽控住,扎在肉里,无法拔出。
杜回眼一眯,好个魏泽,够狠,拿自己的肉身做盾。
“还等什么!”魏泽怒吼一声。
也就是这一刹那,其他几人一齐攻向杜回,书生的骨扇、刀客的斩月刀,还有付青的子母刀,齐齐刺向杜回命门。
杜回弃剑,纵身一跃,身体将将腾起,魏泽反手又是一扯,将人拽了下来。
杜回自知再耗下去,讨不到便宜,便想拿住一人用作威胁,以保全身而退,谁知几人甚有默契,实在难缠,以至于无法脱身,于是找一人为突破,不管其他几个如何,他只攻一人,以求生门。
卫尘倒霉,被选中为那个突破口。
偏偏卫尘半步不退让,抵死对抗,杜回为了冲出路,招招击打卫尘的要害,更甚至一个错手,从卫尘手中夺过他的武器,斩月刀,挥刀直刺入心,刀尖没入卫尘的胸口。
卫尘往后倒地,坠落地面。
杜回虽除掉了刀客,他自己身上同样受伤严重,又因只顾对付刀客,被魏泽寻了空隙,连刺几剑,最后拼了全力,冲了出去。
付青正待去追却被魏泽叫住:“让他去,有人对付他。”
杜回受了重伤,跑不远。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客栈里的人都不敢出来,只有一个守夜的店伙计,哆哆嗦嗦地缩在柜台的影里。
魏泽给付青递了一个眼色,付青会意,走到店伙计身边,那店伙计头也不敢抬,口中讨饶。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付青丢了一锭银子在他身边:“去找几个大夫来,就在客栈候着,哪也不准去,事情办好了,银子不少。”
店伙计见了脚边的银锭,忙答应下来,跑去请大夫。
魏泽拔步到刀客身边,将他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其他人全围拢上来。
魏泽眉头紧蹙,刚才杜回的那一刀直戳卫尘胸口,没入肉里,只怕凶多吉少。
卫尘一手摁在胸前的伤口处,一手抬起想要握住什么:“大哥,我……我怕……”
魏泽将他的手反握住:“不会有事的,大夫马上就来。”
卫尘摇了摇头,声音虚弱:“魏大哥,你是我卫尘的救命恩人,我……我知道你是谁……能不能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魏泽
“我对大哥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天地山河,日月可鉴……”
话未完,书生在一边叹道:“这个时候就别废话了,紧重要的说。”
卫尘攥着魏泽的手,好似用尽最后的力道:“大哥……你若能认下我这个小弟,我……死而无憾……”
“好,我应下了。”魏泽说道。
禾草同青雁在一边看着难受,毕竟随行一路,大家都处出感情了,再加上卫尘这人嘴巴虽说碎了一点,却是个十分有趣的人,且特别喜欢同青雁拌嘴,两人倒是给他们带来不少欢乐。
卫尘听到魏泽应下,猛地咳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听到有人哭,侧过头,见是那个叫青雁的丫头。
“你哭什么?”
青雁眼中含着泪水,哽着嗓子:“你是个好人。”
“就因为这个?”卫尘苦笑一声,已有些接不上气,“看来我这个好人还是挺失败的……”
青雁凑到他的身边,扯开男人胸口上的手,紧紧交握着,伤心道:“卫大哥,我舍不得你,世上没有比你更有趣的人,连我师父也没你有趣。”
禾草和魏泽相互看了一眼,眼中神色微闪,一路行来,卫尘老是同青雁过不去,旁人多多少少看出来,这刀客对青雁有些不同,只有青雁自己傻傻的不知。
否则谁会去逗弄一个自己不感兴趣或是讨厌的人,只是卫尘这人说话不中听,总把青雁气得眼中冒火,却又无力还口,再加上卫尘的刀客之名,青雁就是想还嘴,还要看一看她师父在不在旁边。
若是魏泽在旁边,她就肆无忌惮地怼回去,要是只她一人,她就瞪眼鼓腮,越是这样,卫尘越是喜欢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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