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楼上,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苟睿波父女两人嘴里被封住,也没有带离开这个房间,只是丢到了一旁的狗笼子里,省得他们到处叫唤。
楼下保镖似乎得到了上头的吩咐,在陆夕柠下车后就打开了大门。
只是在傅君珩等人要进去时,伸手拦住了他们。
早有料到的男人,抬起的右手往前招了招,身后跟着的人立马举起手里的东西,对准了门口的保镖。
能带出来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双方之间的氛围,犹如被拉直到极限的弹簧,瞬间紧张了起来。
激烈又消了音的打斗在夜色下不断上演,拳脚相向的同时,都纷纷避开了前面的陆夕柠,生怕让她牵扯进来受了伤。
后方的事情未解决,陆夕柠也不着急上楼了。
她身姿挺拔伫立于夜色里,抬头看向侧方突然转动的摄像头。
眼前这点动静还没有傅君珩出手的阶段,他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东西,同时观察对面那些保镖的身手。
这些人目光炯炯有神,攻势猛烈,如同野兽捕猎那般快狠准,一看就是某些正式场合里保护重要人物的保镖。
相较于傅君珩这边手下让人看不出秩序的出招方式,这些人的身手依稀能看出某些训练的痕迹,一招一式爆发出绝对的力量感。
“左边那几个人的身手,是北方野狼基地惯常训练的格斗方式。”
“侧方那些是…(不能写明)…退下来的人。”
在傅君珩点明这些人身份的时候,陆夕柠也在仔细打量他们的攻击方式。
如果楼上的人是商律行,来的就不会是这些身手的保镖。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次来港城的人是商檠。
但他的身份如此敏感,若是真的到了港城,上头那些人会不知道?
“走吧。”陆夕柠转身继续走。
外面缠斗在一块的保镖,是守在院子里的人。
还有一部分没有行动的人守在门口。
这次,他们没有拦住陆夕柠身后的傅君珩,以及跟着的其他手下。
仿佛前面的缠斗,只是一种试探。
试探她身边人的本事,够不够资格守护在她身边。
推开门,屋内还有另外一拨人。
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坚毅如山,仿佛历经千锤百炼后的兵刃,带着强烈的肃杀气质,站在一起很容易让普通人心生胆怯。
他们恭敬地让开了位置。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出去。”
眨眼的功夫,这些人便已经全都退到了门外的位置。
陆夕柠微微侧头对傅君珩道,“在门口等我。”
古色古香的客厅,正中间是一幅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图。
站在这幅画面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即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在真正面对这个人时的陆夕柠,心里还是涌现了一丝颤意。
不是惧怕,就像弱小者面对强者时下意识的反应,让人不由自主得想要臣服于他的强大气场。
她深呼吸一口气,挺直背脊走到他身后。
听到背后动静的男人,并不着急转身看她,视线依旧集中在这幅雪日松树的画上,眼里流淌着一缕对过往的怀念。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寂静无声的客厅,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在放缓。
他看画的时候,陆夕柠也在看他。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有五六十岁,但从他的背影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反倒静默流淌着一股……上位者数年沉淀下来的引力。
男人知道身后的孩子在打量他,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他缓缓转身,一张好看到令人呼吸停滞的脸,映入眼帘。
但容貌只是这个男人最不起眼的部分。
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儒雅外表下那双充满锐意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一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陆夕柠甚至觉得,他并没有完全释放身上的压迫感。
毋庸置疑,眼前的男人是一个绝对的上位者。
而他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陆夕柠强撑起精神,顶住了他的气场影响。
男人眼尾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
“你母亲有说,为什么给你取名「夕柠」吗?”
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提问,陆夕柠看向他的目光里透着不明的冷意。
她淡漠道:“并未。”
看到她如此不尊敬自己,男人也没有气恼,就像长辈在纵容耍小性子的孩子,深邃黑眸中还流露出一丝丝思念的情感。
他开口道:“你很像我。”
“不像!”坚定的语气,说出了条件反射下的极速回答。
陆夕柠红唇紧抿,咬紧牙关,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就像背后那幅画里诉说着顽强生命力的松树,挺拔沉稳,坚韧强大,而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神,泛着作为父亲的温和柔光。
而她!非常厌恶!他此刻的眼神!
“你很排斥我。”陈述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力量。
陆夕柠想瞥开视线,又怕他以为自己惧怕了他,本就漂亮圆润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她反问道:“我不该排斥你吗?”
“你的身上流淌着我一半的血液,夕柠,你不该排斥我。”
他很喜欢她身上凌厉的尖刺,自信满满的眼神,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但她眼睛里对他的抗拒,让男人有些头疼。
“商先生,有些话不能乱说。”
“我姓陆,可不姓商。”
在看到陆夕柠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是他和褚嫣的孩子!
她身上兼具了他和褚嫣的所有优点。
即便她再不愿承认,但也依旧改不了她是他女儿的事实。
商檠走到旁边的木质椅子上坐下。
“坐着说。”
虽然当前的陆夕柠是站着的,但气场依旧不敌沉默坐在那里的男人。
陆夕柠走到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对他的抵触都不需要说,光凭眼睛就能够看个透彻。
可对商檠来说,这就像是小猫挠了挠老虎的爪子,没有任何威胁。
“你知道商月菱不是商家的女儿,是吗?”
陆夕柠生气时喜欢抿嘴的小动作,和她母亲褚嫣一模一样。
一眼看穿她眼底的意思。
商檠声音平稳道,“夕柠,我是你父亲。”
陆夕柠直视那双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睛。
她真的很不喜欢他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还有那种上位者对弱势者的纵容意味,好像她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父亲和我母亲埋在一起,你算哪门子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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