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珩听着她的问题,面色一僵,眼底闪过浓浓的黯然。
但只有一瞬,他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从容起身,朝她伸出手。
“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云清清看着他有些愣神。
他意识深处那道景,是那样明丽动人流光溢彩,让人舒适又安心,她到现在脑海中仍有一部分,沉浸在那道风景、那棵玉树带来的喜悦中反复回味。
可现实中这人怎么会疏离成这个样子,似乎就是从他醉酒醒来之后开始,这人连逢场作戏装一装都不愿了。
哪怕他伸出手要扶自己,但给的感觉却仍是距人千里之外,令人心寒。
云清清抿了抿唇,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直视着他淡声说道:
“你若真觉得不该给我添麻烦,就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原因我才能提前防范。”
萧长珩衣袖下的手掌暗暗捏紧,沉默了片刻,没什么表情地看向那碎掉的石桌。
“就是,有些好奇,又看了它一眼。”
“好奇?”云清清盯着他的脸,眯起了眼。
她直觉这人不会只因为好奇去做重蹈覆辙的事,毕竟上次他看了这石桌后的反应,她瞧着都十分揪心。
他怎么会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还敢盯着这个看呢?
“抱歉,以后不会了。”男人的道歉听起来诚意十足。
但疏离感丝毫不减。
云清清磨了磨牙,盯着萧长珩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她撤掉所有防护阵法,将八个鬼王都遣走,终于准备继续干正事。
“跟我来。”她带着萧长珩下到塔底,来到了第一层。
萧长珩看着她在一层大厅里左翻右找,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在找什么?”
云清清动作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找的东西,最后她干脆实话实说:
“说来话长。”
萧长珩:……
就在他觉得她这是拒绝说明的意思时,云清清再度开口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这九层塔外围的漆皮、雕塑、可以说整个外壳,都是翻新过的,这并不是它最原始的模样。”
“所以当时我也没有猜到,清风子那些人搞出来的六道天魔大阵,真正目的并不是什么炼出绝世神兵,得到无上的力量。”
“那天魔大阵,最重要的目标,其实就是想劈碎这座塔,这么一想,那天魔阵被破后,他们还是要不惜人命引来天雷劈我,就都说得通了。”
“其实他们不是为了劈我,以报坏他们好事的仇,最后那道雷仍然是要摧毁这塔。”
云清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萧长珩不负所望地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用雷劈?直接拆了它不行吗?”
“问题就在这里。”云清清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但脸色越发凝重。
“光拆掉这塔,是没有用的,必须要引天雷劈。”
“不但需要天雷,而且,必须是要达到劫雷水准的天雷来劈。”
“劫雷?”萧长珩又听到了不太熟悉的词。
云清清看向他,正色说道:
“在很久以前,或者说至少两千年以前,也就是传说中的诸仙陨落之前,修行者想要进境,远比现在容易……这么说吧,”
她想了想,直接采取了最容易理解的对比法,说道:
“那个时代,像我现在这种水平的修者,到处都是,天上随处可见御剑的修者,那个时候人们修行,目标比现在远大得多,是为了飞升成仙。”
萧长珩安安静静地听着,但眼中的波澜显示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云清清又说:
“而飞升前有一道必须经历的考验,便是雷劫。渡过了,就飞升成神,失败了,就灰飞烟灭,这是天道降下的雷,要比普通天雷威力强成百上千倍,这,般是劫雷。”
她说完这些,停下等着对方消化。
萧长珩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若这塔必须要劫雷那种威力才能破坏,那它到底是什么塔?”
“好问题。”云清清点点头,“这座塔,其实是上古时期的一座镇妖塔。”
萧长珩黑眸微微睁大,面色逐渐凝重。
“那就是说,这塔下如今也还镇着妖,有人想放它出来?”
云清清摇摇头:
“之前有没有镇着什么东西不好说,但肯定没镇妖……这个说来话长我就不解释了……问题是现在,不管它曾经镇/压过什么,那东西肯定都已经不在塔底了。”
“为什么?”萧长珩问道,“上次的劫雷不是已经化解了吗?”
云清清叹了口气,手上动作一直没停,这会儿终于将最后一块障碍物挑开。
她双手掐诀猛地跺脚,只见道道金光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去,整个地面突然一阵颤抖!
萧长珩心头微凛,却见云清清不动如山,立刻反应过来这地动就是她搞出来的动静。
只见地面和墙体缓缓开裂,墙皮哗啦啦不停地脱落,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动静后,终于重归平静。
萧长珩再环顾四周,发现这底层大厅竟完全变了个样,四面八方的立柱上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地面和墙面也一样。
震惊间,只见云清清走到一根立柱前,目光清冷地看着上面的符文,淡声开口:
“这塔中的镇邪阵柱已经全被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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