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到刘家人刚得到一千多两会报复性消费,他想到她们可能去买了首饰布料之类的打扮自己,好回去炫耀一番,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去吃好吃的了。
他收回了惊讶,俯身捡起了掉地的馒头,剥掉外面的皮,包在了一个小布包中,留着带回家喂鸡。
“你们四个看着分,不要剩。”刘婆子严肃的看着四人,“这一桌可是花了八两才买得到呢!”
刘虎才听完之后,心疼的口水直流:“吃吧,填到肚子里就值了,不能浪费。”
他夹了一块鹅腿肉给刘承跃。
胡豆子看了一眼云朵朵,然后又看向刘虎才,抬手抹了一把口水:“谢刘伯和伯娘,谢嫂子。”
说完,他不客气的动起了筷子。
刘虎才又夹了一块鹅腿肉给肖老三:“老三,吃吧,不要客气。”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老三对着刘虎才拱了拱手,也开始加入光盘行动。
不远处的三角儿等人默默的看着流口水。
“我要找个地方歇会儿了。”刘婆子这会儿有些疲惫,拿出一个草垫子,靠在了驴车上,“朵朵,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我们在这等你。”
“那我再去逛逛。”
“去吧。”
“二福跟我一起去吧。”
“也好,小孩子精力好,二福,你跟你大嫂一起去玩玩,看到喜欢的东西就让大嫂给你买。”刘婆子并没有像别的老太太那样,叽叽咕咕抠抠搜搜的心疼钱。
云朵朵很喜欢她的合拍和信任。
两人在街市上走着,云朵朵给两人买了酸梅汤,酸酸甜甜的,用竹筒装着喝。
云朵都问:“跃哥儿以前都是在哪里上学的?”
“大哥在村里教书,启蒙是大哥,后来送到了镇上的孙夫子那儿求学。”刘二福说完之后交代了他觉得云朵朵可能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我也是大哥启蒙的。族里的孩子来上学,大哥不收束脩,他说多认识点字总是好的。
四年前,我跟娘去孙夫子那里给跃哥儿送冬衣,孙夫子说跃哥儿很有天赋,要不了一年这样,就可以下场考童生了,我记得那时候爹娘很高兴。
可没过半个月,孙夫子就派人传话,说跃哥儿将人推下水,被人家仆人打一顿丢入了湖里。
爹娘去将跃哥儿接回来,阚嫂子哭的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人。
后来跃哥儿身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再后来,等跃哥儿好转之后,爹娘再送跃哥儿去读书,镇上便没有私塾肯收他了。”
若是如此,恐怕如今镇上的私塾也没人会收刘承跃。
“后来送你去私塾了吗?”
刘二福顿时蔫吧:“送了,一样没人收,夫子也不说为什么,就算多加两层的束脩也不行。”
“那你知道河县比较有名的私塾是哪里吗?”
“听大哥说过,河县的邱夏书院,四县的千松浦书院都很好,当初家里若是富裕一点,大哥想送跃哥儿到邱夏书院求学。”
云朵朵心中有了打算:“邱夏书院的束脩很贵?”
“很贵,而且只收银两,不收农作物。一年光束脩就要十六两,再加上笔墨纸砚以及日常开销,大哥说要一年要三十两左右。”
这么多,刚才在双喜楼她们就吃掉了一年的求学费用。
云朵朵不由想笑。
“邱夏书院就在这河县县城之中吗?”
“县城有外舍,大学在城郊的小计山上。外舍里都是初入的学子,考过童生之后,升入大学,考完秀才之后,有条件的可以拜入名师门下继续求学,或者到府城的大学继续求学。
没有条件的可以继续在县里读书,到了时间去府城参加府试,而后便是参加科举。”刘二福说到这些,语气中有着难以遏制的开心。
感染的云朵朵也面带微笑:“去前面那个吉祥书斋看看去。”
两人进了书斋,姚掌柜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对进门的每个人都很客气。
书斋里最便宜的毛纸,是贫家买给家中孩子读书的,也有贵的宣纸,专供花钱眼不眨的世家富贵子弟。
“二位要点什么?”
“二福,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放在以前,刘二福进镇上的铺子都会拘谨,眼下站在云朵朵身边却很坦然,回姚掌柜:“我想看看桃花纸。”
姚掌柜有些震惊,已经准备好去拿便宜的毛纸,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名纸。
他带着刘二福和云朵朵到放桃花纸的位置:“这便是。”
这会儿他已经不抱做生意的心思,这大概就是家里的大人带着孩子出来长见识的。
岂料小孩看到纸之后,眼神发亮,仰头笑着对大人道:“大嫂,我想买一刀这个纸烧给我大哥,他生前就想要在桃花纸上落笔。”
云朵朵看向姚掌柜:“请问,一刀多少银?”
姚掌柜嘴比脑子反应快:“一刀一百张,要一两二百五十钱。”
谁家买桃花纸是用来烧的,不怪他脑子有点卡。
云朵朵拿起来一张。
刘二福又道:“大哥说,这纸虽薄但是韧性极强,有帘纹却不明显,为上等佳品,以前是专供皇室的,因为太祖皇帝鼓励百姓读书,便允许民间买卖。”
“你这有几刀?”
“这种纸卖的不算多,只备了四刀。”姚掌柜仔细看了看云朵朵摸过的纸,发现上面没有留下印记,心中才放心。
“有没有兔毫为柱,羊毫辅之,刚柔适宜的巨细笔?”这种笔云朵朵前世用过,拿来练字打发时间。
姚掌柜的又被对方的言语震惊了。
一个看起来是村妇的女人,为什么会知道巨细笔?
“有的,昨天刚到三管。”姚掌柜拿来一个木盒给云朵朵看。
云朵朵扫了一眼:“多少钱?”
“五百文一管。”
寻常人家用不上这种比较精细的笔。
云朵朵惦记着要给孩子修个书房,等书房专修好了再添置这些东西。
便没有再问其它的。
“将这三管笔,四刀桃花纸,还有三两五百文的毛纸,送到街口的驴车那儿。驴车上除了车夫,有两个老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还有一个带着破草帽的年轻人。”
姚掌柜震惊,还来不及反应,手中已经被放入了十两的银锭子。
就很突然。
看这两人穿着打扮还有长相,一点不像是有钱人。
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孩瘦的鼻梁骨都显现出来了,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差点就脱形了。
刘二福有开口:“大嫂,买块好砚台吧。”
姚掌柜的赶紧捧了一套放在竹盒中的镇店之宝:“羊毫、兔毫、狼毫,三管笔满足若有需求;歙砚、镇纸、徽墨;汝窑产的笔山、笔筒、砚滴、印泥盒。
看,里面是有印泥的”掌柜的说着,小心的打开了印泥盒的盖子。
“再送一条黑梓木的印章,小店可免费刻章。”
“还有这个刻有祥云的笔挂。”
“这一套店中卖的非常好,现在价格适中,只要三两,到了入冬邱夏书院开学,这一套至少再加五百文。这位娘子选在这个时候给家中孩子卖入学的文房四宝,真是睿智。”
此刻的姚掌柜已经一脸堆笑,语气温和:“这一套才符合这位小公子的气度。”
刘二福被‘公子’二字闹了一个脸红,更因为对方误会自己要去邱夏书院读书而害臊。
云朵朵瞧刘二福眼神低垂并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抬手摸摸他的头:“来两套。”
姚掌柜看着手中又多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又道:“店里还有单卖的歙砚,比这套盒里面的大一些,平常五两银子一方,今天娘子买的多,可以四两银子一方卖给您,足够娘子家里的两位书生用到入大学。
您看是否带一块?”
云朵朵:……
掌柜:但凡从我手中倒找出一文钱,算我不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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