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刚大学毕业就为顾封翊工作，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对顾封翊很是有感情，说到这里，一个大男人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
他摘掉眼镜偏头擦了一把，继续开口：“当然，我相信总裁一定会没事的，这也只是两手准备。只要您签了，到时候拿出这个东西，没人敢说什么的。”
苏挽的指尖停顿了下，随即把合约推了回去。
“祸害遗千年，他不会有事的，这个东西，我不会签。”她镇定地开口，“真签了谁知道他醒来会不会后悔，要死要活地让我把东西还回去，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助理愣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苏挽的意思。
他攥紧了手，点头：“好，那我们一起等总裁醒过来。”
就在这时，又一名脑科专家从房间里出来，神色匆匆。
“情况不太好，之前已经被清理的毒素现在忽然反噬，不知跟顾先生体内的什么成分发生了反应，现在直攻脑神经，如果任由病情发展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发展成脑死亡！”
霎时间，外面所有人都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苏挽心跳也莫名加速起来，紧张地出了满手的汗。
在这安静的间隙，细细的啜泣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围。
苏挽远远地看过去，就见到辰辰站在人群最后面。
眼里的泪水已经难以控制，断了线一般往下坠。
永远疏离淡漠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明显表情，却是令人痛惜的悲伤。
他长睫毛上挂着泪水，穿过众人和苏挽对视。
轻声问道：“我是不是真的要没有爸爸了？我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所以没有人要我。我会好好配合，好好治病，能不能别丢下我……”
苏挽心柔软极了，快步上前把他搂在怀里。
“不会的，有妈妈在，爸爸不会有事，也不会有人不要你。”
他犹豫良久，抬手想回抱着苏挽。
但闻到她身上和自己毫无关系的香甜的糖果味，还是放下了手。
只是泪水依旧一颗一颗地落在苏挽肩膀上。
众人不忍，还是助理打破了这令人心碎的画面：“苏小姐，您进去看一眼吧，或许总裁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您还是最好早点签了合约。”
苏挽很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非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她只是开口交代：“辰辰，你先回去，我答应你的要求，这几天会在医院照顾你爸爸。”
“那你还要不要看行李箱的东西？”他还惦记着那个，“我现在拿给你？”
苏挽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居然还以为自己现在做的一切是在跟他等价交换。
“不着急，你先照顾好自己。”
安抚好辰辰，她这才转身进了病房。
总共也没隔多久，顾封翊就已经脸色苍白地躺在了床上。
再也不见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整个病房里只剩仪器滴答的声音。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因为是高级护理房间不能靠近，苏挽只能坐在床边，远远地看着。
床上的人当然不会给她回应。
苏挽继续道：“你明明车祸之后就已经性情大变，为什么还要写下那些合约？而且我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帮你照顾好爷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那张没有精神分裂症的诊断书，以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惊诧的声音。
苏挽也注意到，一台原本十分平静的仪器，此时开始出现了起伏。
她试探性的稍微靠近了点身子，继续开口：“我已经看到你留下来的东西了，如果你还不醒过来的话，我可就真的签了？”
果不其然，只要她开口说话，那个仪器就会有波动。
但苏挽分辨的出，它并不是寻常的测量血压和心率的仪器。
于是她连忙出了门，跟守在门外的专家说明了情况。
刚刚出去的那个脑科专家，眼底掠过一抹惊喜。
“真的吗？我现在就去下载仪器上面的数据！”
他声音，激动的开口，“这个仪器是用来观测脑电波的，自从毒发不可控制之后，顾先生的脑电波一直就处于毫无反应的状态，所以毒性才会蔓延的极快，如果他对您的话有反应的话，大脑建立了屏障，说不定毒性就不会这样蔓延了。”
“这什么毒药，还有这么神奇的功能？”苏挽忍不住惊讶，“这么逆天的吗？”
“唉，我们也正在检测之中。”专家叹息，“到现在药物的具体成分都还没有得出，对于治疗方法，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苏挽从善如流，重新回了病房，继续跟顾封翊交流。
方法依旧有用，于是专家把她的声音录了下来，放在顾封翊的耳边。
“只要您的声音对他的脑电波有刺激，能持续的建立屏障，就能够拖到我们拿到检测结果，找出攻克这种毒药的方法。”
专家轻声开口，“苏小姐，看来你的存在对顾先生真的很重要。你有没有听过一种传闻，曾经想象植物人状态的病人……”
苏挽走神，她目光撇向床上躺着的人，只见他长眉几乎如鬓，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脸上打下阴影。
突出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他优越的五官。
没有令人讨厌的嘴巴扣分，他就这样静静躺着，这种脆弱感会让苏挽忍不住心软。
苏挽不想被这样的情感故事捆绑，她也不觉得顾封翊就是对她有多深的感情。
说不定只是因为太讨厌她，才会对她的声音有过激的反应。
“如果能帮到忙的话，是我的荣幸。他醒来，只要能记得我的好，给我丰厚的报酬，就可以了。”
医生没说完的话堵进了嘴巴里，冲她干笑了一声。
苏挽也辛苦了一天，确认自己的录音有用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家里的阿姨正要接走辰辰，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墙边，既看病房也看苏挽。
苏挽走上前，“这段时间，还是我来照顾他吧。毕竟苏淮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如果她想要抢走辰辰的话，你们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招架。”
家里的阿姨看辰辰：“少爷，您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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