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惑退一下分坛,将呆愣着的两人拉过来,给两人手中塞了三支香。
她解释说:“先上香吧,这香有凝聚神魂的功效,如果我太姥姥没有投胎转世,这香的烟气会是直直向上的。”
“如果我太姥姥已经投胎转世,香的烟气则会在中间断开,这场法事也会庇佑她来世安康。”
许老爷子与张舒寻恍若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翻寻火柴。
然而,许惑拦住他们,她轻轻抬起右手,指尖轻轻闭合又猛然张开,瞬间,一朵细微而明亮的火苗在她指尖悄然绽放,轻轻摇曳,不惹尘埃。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为那清丽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辉,美得让人心惊。
“用这个点吧,无根之火最为纯净,不会污染我亲的香。”
两老人这次终于确定,自己没看错,这火确实是从许惑指尖凭空冒出的。
将香点燃,一股清新淡雅的竹香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初春清晨的薄雾,轻轻缭绕在坛场四周。
随着两人的动作,香烟在空中缓缓盘旋上升,起初细如游丝,渐渐汇聚成一道道无形的纽带,仿佛连接着天地,也连接着生与死的界限。
张舒寻与许老爷子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上升的香烟,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触。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那份跨越时空的思念与祝福,在坛场上空静静流淌。
……
路过的,两个阴差被香迷糊了,鼻尖的竹清简直了!
虽然这香是指名道姓给别人的,但,就跟饭是一个道理,虽然是别人的饭,但不是不能闻。
两个阴差嗅了一阵,没忍住往香气来的方向跑。
“你说,我们能不能过去讨一支?”
“这种品质的香,恐怕只有那些老怪物能做出来了,这闻着怎么这么像竹文香呢?”
“可不是,这香都失传了,我还以为再也闻不到了。”
一路飘到许惑在别墅前。
墙头之上,两只阴差半蹲着身子,目光穿过稀疏的枝叶,落在别墅前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火光映照下,金元宝与祭文在黄铜盆中化为一片片飞舞的金红。空气中,除了那清新淡雅的竹香,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糊味,
其中一只阴差咽了咽口水,看着那金元宝,羡慕不已。
“真是好多金元宝,那香冉冉升起,那黄泉的鬼肯定没投胎,这些钱我们是讨不到了。”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果主人家在祭祀时,所祭祀的亲人已经投胎转世,那他们祭祀用的贡品,以及香纸蜡烛,附近的孤魂野鬼可以拿走一些。
这也是给那转世投胎之人攒阴德。
另一个阴差看着许惑,总觉有也有点眼熟。
他突然惊呼一声,低声道:“唉,我认识那个女人,她在黄泉路上大闹过,连阎罗殿的差事都敢拦,咱们还是赶紧跑吧。”
另一鬼吓了一跳:“我去,那还等什么。”
玄黄观的人啊,那里面的可都是变态中的变态,纨绔中的纨绔。
以前杀鬼不眨眼的。
两人溜了个没影,直到好远处才停下,后怕的不行。
“这女人怎么活过来了?没人管管吗?”
另一个鬼差也不清楚:“阎君都没管,我们这些小人物能说什么,省省吧你。”
“可是我是真馋那口香,感觉闻了闻,我的神魂都稳固了些。”
“滚滚滚,你当我不馋啊。”
两鬼相顾无言,等了会儿,一鬼突然叫了声:“诶,我想到了,这小祖宗在祭祀她下面的家人,我们给她的家人施以援手,再让她的家人托个梦,看能不能给咱俩匀两根香?”
“就算不行,那小祖宗也不会跑到黄泉路把咱俩掀了。”
另一鬼眼睛发亮:“好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
许惑早就发现了墙头趴着的两阴差,只是看两人没恶意,也没有搭理。
做完法事后,许老爷子和张舒寻都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对许惑欲言又止的。
许惑也不管她们怎么想,该干什么干什么。
……
夜中。
张舒寻睡得很不安稳。
隐隐约约觉得有东西在她身旁站着。
确实,有人在她身边站着,是她的母亲白婳。
张舒寻的梦白茫茫一片,她其实很少做梦,而今天,她竟然在梦中看见了一个人影。
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张舒寻大喊了一声:“妈妈——”
人影回头,真是她熟悉的母亲的样子。
张舒寻满头华发,而此时却像小女儿家一样,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妈妈,这么多年,你都不入我梦中,我以为,你不想我呢。”
白婳看着女儿的傻样,叹气摸了摸她的头。
“咋这么多年也没变个样子呢?”
张舒寻痴痴的笑:“我这一定是在做梦,我真见到妈妈了,妈,你知道不?我有孙女了,可像你。”
“我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你。”
白婳意识到她口中的孙女就是白天那个给自己烧纸的小姑娘。
“舒寻,你要好好待她,你见到我,全沾了那小孙女的光。”
张舒寻摸了摸脑袋,这是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是对许惑有偏心,到了梦中,竟然把这偏袒也带进来了?
就听白婳接着说:“我本来是在城外住的,有了今天的金元宝和纸钱,我和你爹就能搬到城内住。”
“你不知道,城内城外差距可大着呢,城内投胎摇号的数量占七成,城外只占三成。”
张舒寻:“啊?”
白婳接着说:“我今天能在梦里见你一面,也是因为两位阴差大人把手中托梦的份额给了我,一个阴差一年只有一次托梦的机会。”
白婳回想着那两位阴差到访时的又恭敬又忌惮样子,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
“你那孙女怕不是哪位大人转世,你要好好对她,以心换心。”
她们家,也是出了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张舒寻如坠云端,突然回过神来:“妈,所以你是真的吗,这不是梦,你是真的!”
白婳点了点头。
张舒寻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又哭又笑。
母女俩聊了好一阵的天,张舒寻问东问西,几乎把能想到的全问了一遍。
白婳也想念女儿,耐心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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