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姜媚都会去找裴景川学算盘。
她的记忆力和悟性都很好,很快运用自如,但对着账簿算的时候总会出现疏漏,导致账目对不上,而她自己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裴景川指正几次后,她渐渐也找到了方法。
裴家一片岁月静好,外面却是风云诡谲。
刺杀裴景川的刺客找到了,被秘密送进了大理寺,由大理寺亲审此案,所有口供直接呈给陛下过目,不管是谁,决不轻饶。
赵德永知道这件事时正在花楼抱着花魁睡觉,他吓得从床上跌下来,头皮都是麻的。
他是派了一些杀手出去想弄死裴景川,可那些杀手并未送回消息说成功了,甚至连赏钱都没回来拿,难道是早就被裴景川抓到了?
同样惴惴不安的人还有叶青苑。
她不仅买凶杀人,还让周家母女去告官想让裴景川身败名裂,谁知道周鸿远和姜媚竟然根本没去官府造册登记。
裴景川不仅没事,还把姜媚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给姜媚抬了身份。
买凶杀人的事一旦曝露出来,叶家是绝对不会再护着她的。
叶青苑发了一通火以后准备拿了金银细软逃走,只是她还没收拾好包袱,叶青行就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大哥是要让这些人护送我离开吗?”
叶青苑自认亲缘淡薄,看到叶青行出现却还是控制不住感动,她不舍地扑进叶青行怀里,不知道这一走,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他相见。
叶青行揉了揉叶青苑的脑袋,说出来的话冰冷刺骨:“阿苑,父亲让你来庵里是思过的,你怎么这么不乖,竟然惹出这么多的祸事来呢?”
感动消散,叶青苑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叶青行:“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
叶青苑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完,嘴巴被死死捂住,叶青行看她的眼神再没有兄长看妹妹的慈爱,只有一片冷寒。
叶青行凑到她耳边,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哥哥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去吧。”
叶青苑惊恐地瞪大眼睛,她想要挣扎,却在一股刺鼻的味道中渐渐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叶青行把她抱进禅房,寻了白绫穿过横梁,亲自把叶青苑吊了上去。
迷药的量不是很大,叶青苑很快因为窒息醒过来,但她双脚离地,脖子又被死死勒着,再怎么挣扎也没用。
大哥,救我,除了鸾儿,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啊……
叶青行就站在叶青苑面前,但不管她怎样挣扎,叶青行都无动于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青苑的手终于垂落,气绝身亡。
她是死不瞑目的。
眼球被勒得像是要从眼眶掉出来,里面全是血丝,带着恨和哀怨,如同厉鬼。
叶青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阿苑,别怕,我会让他们给你陪葬的。”
叶青苑的死讯很快宣扬开,压过周家状告裴景川的乌龙,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事。
姜媚忙着学东西,听到这件事后,晃了下神。
叶青苑动不动就敢打杀人,她还以为叶家会不顾一切保住叶青苑,没想事发之后,叶青苑也逃不过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命。
想来也是,叶青苑毕竟是女子,叶青行就算废了一只手,也比她金贵多了。
大理寺一结案,裴景川就回了刑部。
他一走,裴老夫人就派人来传姜媚。
半路上,姜媚遇到了大少夫人郑氏。
郑氏出自书香门第,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兄长也在翰林院任职,与裴家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她本人亦是饱读诗书,气质温婉。
郑氏正好要去给老夫人请安,邀了姜媚同行。
客套一番后,郑氏提醒姜媚:“祖母这个人,最是嘴硬心软,你若无事可以多去陪陪她,时日一长,就都好了。”
姜媚有些意外郑氏竟然会帮自己,她诧异地看了郑氏一眼,郑氏笑道:“我夫君与三郎手足情深,三郎都如此护着你了,夫君也让我照拂你一些。”
姜媚想起裴景行那张古板严肃的脸,很难想象他会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
姜媚向郑氏道了谢,路上一直在想该如何应对老夫人的刁难,到了以后老夫人果然只让郑氏进屋,让她现在外面等着。
郑氏进屋后,看到了叶青鸾。
叶青苑前两日才下葬,叶青鸾的衣裙很素,头上连支珠钗都没有,安安静静跪在那里,和之前的姜媚有些像。
叶青鸾是来还镯子的。
之前裴景川的擢升宴,老夫人将自己陪嫁的白玉镯给了叶青鸾,意思是认定这个孙媳妇了,如今叶青苑做出买凶杀裴景川这种事,两家这亲定然是结不了了。
“多谢老夫人厚爱,但这镯子太过贵重,鸾儿受不起,还请老夫人收回。”
叶青鸾的嗓子哑得厉害,整个人憔悴得不行,老夫人便是有天大的怒火这会儿也发作不出来,她给郑氏递了个眼色,郑氏立刻上前把叶青鸾扶起来:“我们谁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鸾儿妹妹节哀。”
郑氏语气温和,似乎并无责怪之意,却很爽快地拿走了叶青鸾手里的镯子。
“多谢大少夫人关心。”
叶青鸾以前都会叫郑氏一声姐姐,现在称呼也变得客气起来,不等郑氏再开口,她向老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请老夫人保重身体,以后鸾儿就不来给老夫人煮茶了。”
说完转身离开。
见姜媚站在门外,叶青鸾的步子放慢,她定定地看着姜媚,明明神情平静,并无半分怨念,却无端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姜媚没有害怕躲避,平静回望。
等叶青鸾走远,老夫人才派了丫鬟传姜媚进去,姜媚缓步上前,福身行礼:“姜媚见过老夫人。”
之前因为苏歆妍,姜媚来过一次这里,但只在院子里罚跪,连话都没和老夫人说上一句,今日才算是正式拜见。
老夫人审视片刻,沉沉开口:“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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