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姜媚都会去府衙给裴景川送饭。
这天她刚送完饭从衙门出来,李氏突然从转角冲出来,一头撞到马车上。
车夫连忙勒停马车,还没来得及下去查看,周岚便冲出来,抱着李氏哭天喊地:“娘!你怎么了,哥哥还没救出来,娘你不要丢下岚儿啊!”
周岚哭得伤心欲绝,路人很快围过来,都觉得是马车撞了人。
橘叶出去问了车夫情况,回来对姜媚说:“有个老妇突然冲出来要讹咱们,奴婢这就去找大人,姑娘莫怕。”
橘叶说着便要回府衙,姜媚低声道:“不用,请她们上车。”
“可是……”
橘叶不赞同,姜媚与她附耳低语了几句,橘叶这才下车和周岚一起把李氏扶上来。
上了车,李氏很快醒转过来,哼哼唧唧地喊了两声疼,又让马车停下:“快停车,我要去击鼓鸣冤救我儿子!”
“娘,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救哥哥呀?”
周岚抱着李氏痛哭不已,她们一个要下车,一个死活拦着不放,配合的相当默契。
橘叶狐疑地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一出,李氏和周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一言我一语地哭诉起来。
李氏说她早年丧夫,拉扯一双儿女长大有多艰难不易,周岚说她哥哥寒窗苦读,悬梁刺股有多辛苦努力,结果好不容易盼到春闱要出人头地,却被一个女子毁了。
李氏恨恨咬牙:“那女人只身一人来到祁州,又生了一张狐媚子脸,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祸害,可我儿已经被她勾了魂,非要娶她,我也只能答应,谁知她记恨我不让她和我儿圆房,就与人通奸,给我儿戴绿帽子不说,竟还杀了奸夫连累我儿。”
李氏说着捶胸痛哭,懊恼不已。
周岚更是愤愤不平:“我哥对她体贴有加,事事都想着她,她做出这等丑事,竟还有脸活在世上,真是不要脸!”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姜媚柔柔开口。
她戴着纱帽,声线变得极柔极媚,李氏和周岚并未认出她,以为她被说动,越发激动地列举姜媚的“恶行”。
姜媚拼命赚钱养家,在她们口中成了不知廉耻、抛头露面勾引男人。
洗衣做饭这些事都是姜媚在做,在她们嘴里却成了不孝婆母,欺负小姑子的恶人。
李氏和周岚说得泡沫横飞,恨不得用这些字句把姜媚杀死。
姜媚安静听着,不再搭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氏和周岚终于骂够了,周岚打量着姜媚,试探着说:“这位姐姐气质脱俗,定是心善之人,我们今日不是故意要冲撞姐姐的,更不会讹姐姐的钱,不知姐姐可有办法帮帮我们?”
李氏和周岚这几日都蹲守在府衙外面,她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裴景川,却发现这位戴着纱帽的女子似乎与裴景川关系不俗,这才故意撞上来。
姜媚没有直接拒绝,柔柔地问:“二位想让我如何帮?”
“我哥哥是无罪的,若姐姐能让他无罪释放就好了,”周岚脱口而出,怕这个要求太高,又补充了句,“若是姐姐觉得为难,让那些衙役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去见哥哥和那个女人一面也好。”
姜媚那个贱人爱惨了哥哥,只要能说服她揽下罪名,哥哥定然也不会有事。
周岚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姜媚嘲讽地勾了勾唇,颔首道:“这倒也不难,但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周岚愣了一下,而后熟练地画饼:“若是姐姐能帮我们,我和娘这辈子都会记得姐姐这份恩情的,日后哥哥若是金榜题名,亦会报答姐姐。”
刚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儿姜媚的心冷如寒冰,她凉凉地打断:“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现在州府衙门不好进,求人办事不是光靠两片嘴皮子就可以的。”
到底跟了裴景川三年,姜媚摆起姿态时,也挺像模像样。
周岚没想到眼前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要钱,她撇撇嘴角,委委屈屈地说:“姐姐,我父亲早亡,娘一个人拉扯我们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能不能行行好……”
“不能。”
姜媚答得太快,周岚噎了一下,而后恶狠狠地威胁:“今日这么多人都看到你的马车撞了我娘,你若不肯帮我们,明日我们就发动街坊到处宣扬你故意伤人!”
她们也是有策略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她们打听过了,裴景川并未娶妻,眼前这女子不过就是个没名没分的玩意儿,若是惹出大的祸端,裴景川应该也会厌弃她。
姜媚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带了泪。
上一次周鸿远入狱,周岚和李氏也是这样跪在她面前哭求的,她心软把自己送去张家,得到的便是她们的猜忌辱骂还有出卖,若不是她阴差阳错又遇上裴景川,尸体恐怕都臭了。
她真是太傻了,竟然会相信这两个人的鬼话把自己送上别人的床榻。
姜媚擦了擦眼角,幽幽道:“既然谈不拢,你们可以滚了。”
橘叶见识了周岚的变脸,对两人的印象跌到底,听到姜媚让她们滚,立刻让车夫把人撵下去。
回到院子,橘叶才发现姜媚的眼眶红了,心疼地问:“姑娘怎么哭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她们说的那个女人蠢得有些可怜。”
又是忙到深夜,裴景川才从府衙回来。
姜媚已经睡下,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掀开被子把人揽入怀中。
姜媚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整个人瞬间清醒,身子立刻讨好地往他怀里贴了些。
“大人回来了。”
刚从睡梦中醒来,姜媚的嗓子有点哑,带着股子软绵绵的慵懒劲儿。
裴景川很喜欢她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大掌越过里衣贴着她温软的腰,薄凉的唇同时落在她眼角,然后姜媚听到他问:“为什么让周家的人上马车?”
橘叶是他的人,跟他汇报她的行踪也是应该的。
姜媚并不意外,软着声说:“当时离府衙不远,我怕闹大了给你添麻烦,而且她们欠我的东西,我也想拿回来。”
“没别的?”
黑暗中,裴景川的目光带着审视,姜媚主动亲了亲他,坚定道:“嗯,没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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