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道:“再有下次,定不会轻饶。”
“起来吧。”
“是,微臣谨记圣上教诲。”
兄妹二人相互搀扶着起身。
江家人很难有这般的狼狈模样,看热闹的安善自然高兴,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安晴雪。”
皇帝回神点名。
安晴雪早料到会再度被拎出来,早做好准备:“臣女在。”
“事情经过朕都听明白了,朕想问问你,为何你说掺和文信侯的家事与治西域使臣有关。”
“朕不明,你解释来朕听听。”
有这讲话的机会,安晴雪自然不会放过安善。
她拱手躬身走到众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
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里面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仅有指甲盖大小。
“圣上您看。”
皇帝皱眉,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这黑乎乎的一团全然看不清,不知道是何物,还以为是哪里随处捡来的沙土。
“这是……”江书安诧异,走上前扇闻。
熟悉的药香味传来,他立即转头看江书柳问:“这不是江家家传之物,雪灵芝吗?”
“江学士所言极对。”安晴雪抢在江书柳前面答。
雪灵芝转手交予公公,呈递皇帝面前。
“西域使臣的病乃是罕见之症,若无这雪灵芝不可治愈,臣女前去文信侯府便是为了这雪灵芝。”
听了安晴雪的话。
皇帝盯着托盘上的一小点东西,不免疑惑:“雪灵芝?就这么点?”
“这就得问安大人了。”
矛头直指安善,他惶恐摆手。
安晴雪无奈摇头:“因书柳姐中哑毒病重……”
“臣女这才从安大人手里要来了雪灵芝,他还说若是治不好绝对不可能放臣女离开。”
“臣女无奈啊!用了只剩这么点才堪堪还了江书柳说话的能力。”
她手舞足蹈比划着,说到这里情急之下指托盘。
“这牙缝里省下来的药材,许能试着救西域使臣一次,若安大人不下毒也就不会有这进退维谷的处境了。”
句句在理,条理清晰。
其实雪灵芝剩下许多,在场无人知晓到底还有多少,背地里都让安晴雪自己留在腰包。
她就是要让这背信弃义的男人好看。
“荒唐!”
皇帝震怒拍桌。
安善腿软一跪,叫苦连天:“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圣上!”
“安郡主口中所谓的哑毒根本就不是微臣所做,这都是陷害,纯纯的陷害。”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对……对对!”
“红拂。”
“微臣侧妃红拂为江书安所伤,已动了胎气,如今肚子里的孩子生死未卜啊!”
一个劲儿的哭天喊地,生怕别人听不出他的冤屈。
皇帝为难。
下毒陷害一事没有证据,单凭几人口述无法定安善的罪。
江书安伤人倒是明明白白有的证据,毕竟人还在医馆躺着,皇帝已命手下去看了。
一碗水难端平。
“圣上。”
沉默了许久的裴玉嵇,突然开口:“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晴雪松弛的神经紧绷起来,朝裴玉嵇看去。
她在文信侯府请求裴玉嵇帮江家兄妹平事,看来他现在就要出手,心里不免悬吊吊的。
“允。”皇帝难以抉择,想听听他的看法。
“坊间盛传一词,国仇家恨。”裴玉嵇移步上前,“国在前,家在后。”
“安大人此举险些断送了西域使臣的性命,臣以为此罪难免。”
皇帝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如今西域使团已有人暗中潜入京城。”
“臣想来,多是其首领为了查看病重使臣的状况,稍有闪失恐会引起两国纷争。”
本是单纯的家事,让裴玉嵇三言两语说成两国纷争。
皇帝坐不住了。
既西域首领已入京,还在这里断什么官司,趁早了事!
“家宅不宁,何以安邦?”
他咻地睁开眼,大手一挥:“若你二人相看两厌,朕下旨你二人和离如何?”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
安善垂头低眉不言语,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似乎早已有预料。
内心里带着有些许解脱前的复杂。
虽与江书柳的这段姻缘是他多年来的逢场作戏,可没了江家的势力他又该如何在这朝堂上立足。
为了红拂,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值得吗?
“圣上。”
江书柳打破了御书房里的寂静。
众人目光汇集其身,只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臣妾不愿和离。”
此言充满了坚定,她意已决。
什么?
安晴雪难以置信,嘴唇微微开启,却又迟迟未能吐出一个字。
江书柳竟不愿和离!
安善。
一个可以为了外室,为了外室肚子里的孩子,致使江书柳不能生育,还妄图将其毒哑的男人。
江书安站在那里,双眼圆睁。
仿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难以置信的神情凝固在他的脸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妹妹。
想不通。
没有人能想通,包括安善。
他的手捏成拳头,仿佛有千言万语扼在喉咙,一时间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高兴还是什么?
回看疼爱自己的哥哥,以及帮自己脱困的好友,江书柳以微小的幅度点头。
她在示意他们放心。
“为何不愿?你可知,这是朕的旨意。”
百无聊赖轮换指尖敲打着龙椅把手,皇帝对着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乏了。
西域使团才是压在他心口的石头,这事尽早了了好。
“圣上隆恩,臣妾感激不尽。”
江书柳跪地不敢抬头,语重心长道。
“只是,臣妾身为女子,深知婚姻之事关乎家族荣辱,更关乎世道伦常,臣妾愿继续留在安家。”
“不过……”
“臣妾望圣上能下旨让侧妃红拂一生居于佛堂,等她腹中孩子出生转到臣妾名下抚养。”
“还有安善,此生不可再入主院。”江书柳字字泣血,“臣妾同他的财产各自分管,日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话听在安善耳朵里,那是越听越恼火。
前面让红拂屈居佛堂勉强算作惩罚,孩子小娘不养归于主母房内也算人之常情。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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