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铜镇上的人,手头有钱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以前没矿脉的时候,这糟糠都买不到,荒得咧。”
“可不。他们现在大鱼大肉的吃着,外来的东西十几两都能闭着眼买。这糟糠反比以前还便宜,以前能买一袋子的,现在能买两袋子。”
“那也算是咱们捡到便宜了。”
馆子里坐的满满当当,七嘴八舌的讨论丰铜镇的事儿,还有四海酒楼断了生意,以后该怎么办?
宋楚烟和两个哥哥秉持着不浪费的态度,还是将一盘子烧鱼吃完,灌了两壶水。
肖瀚直吐舌头:“这丰铜镇肯定是以前荒得久,灾年接连几年,他们也不肯出去,真是半点鱼都不会做。”
沈奕川也点头附和:“刚才听叔叔婶婶们说,以前四周荒,村镇里人多东西少,鱼再腥只要是能吃的,怎么都能吃完。现在日子好过了,也就看不起这鱼了。”
李村长笑:“这都不是你们孩子家家该管的事儿。你们两个,平时就跟个小大人一样出谋划策,带坏你们家囡囡也跟着天天办正事,没点小孩样儿。”
听到后半句带坏妹妹,两人才止住声。
他们自小家教都严,白日读书习字,晚上学账,小孩子气性也只在野外撒撒,进了镇子就莫名端正起来。
没想到连带着妹妹都丢了孩子气。
这可不行。
妹妹还是得高高兴兴的好。
宋楚烟被两个哥哥和李村长慈爱的盯着,一口水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有些艰难的吞了水,小声说:“那,正事还办不?”
李村长又给她添了一小碗面,分了半个蛋,递到她跟前。
“渔村和丰铜镇上的事,咱们外来的也不懂,你能买点药贴,教些按摩手法已经足够。小孩子家家插手生意上的事,别到时候再出事。”
话里话外,便是叫她别管的意思。
宋楚烟知道李村长多为大部队着想,小心谨慎些。
她面上不显主意,乖乖巧巧的吃完一小碗面,去拽哥哥们:“哥哥,我还想去街上逛逛,消消食。”
哥哥们自然对她无有不应,兜里的铜板都进了她的口袋。
王春梅也一抹嘴:“渔村的事儿咱们掺和不上,下午摊子也用支,我也去逛逛。”
李村长一一应下:“早去早回,别误了回渔村的时辰。”
“知道了,村长你也别忘了咱们的东西。”王春梅跟着提醒。
李村长无奈叹气,愁得很。
“记得的。就是不知道这十几两银子,在这贵得要死的丰铜镇上,到底能买多少东西……唉,原以为银子够了,真是架不住运气差。”
沈奕川带着弟弟妹妹先应声出了门,他牵着宋楚烟的手,放慢了步子带着她。
“妹妹,那钱家老爷是个大人物,你真的能治好他的病吗?”
能。
但不能说。
宋楚烟心虚眨眼:“不知道能不能。但如果歪打正着,和以前的病差不多,能拿三百两银子呢。”
肖瀚拍胸脯:“没事。就算妹妹你没法治,我江南肖家公子的身份摆在这,他们必不敢造次。”
沈奕川和宋楚烟都盯着他。
肖瀚被看得心虚:“咋了?你们看不起我们江南肖家?”
沈奕川扶额:“这里的人连鱼都不会做,这两年有了钱,也只是花钱买外来货商的东西,很少自己往外做生意,真的认识你们江南肖家吗?”
宋楚烟又说:“肖瀚哥哥瘦了这么多,不够圆润,不像富家公子了,说不定真认不出来。”
肖瀚先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紧紧抱住宋楚烟:“还是妹妹说话中听,夸到我心坎里了。”
被无视的沈奕川抱着手臂横他——这臭小子越发会听话听一半了。
宋楚烟咯咯直笑。
三人在街上闹了一会儿,沈奕川还是惦记着李芸挨打受伤的手臂,刚才吃饭的时候又听见几个婶婶说,徐妩编织竹篮总是揉眼睛,他想着要给干娘买点明目的东西。
“还是再去一趟药铺吧。”
宋楚烟说了几个药材,算着时辰:“我得去找酒铺,哥哥咱们分两条路走吧。”
宋楚烟迈步就要走。
被沈奕川和肖瀚捞回来。
她跟两个哥哥大眼瞪小眼:“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不许分路!”
宋楚烟闹了个不明白,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刀片,还有一水囊的臭水,保准谁要动她,都得先吃上一壶。
这里还是人多的镇子,帮衬爹娘干活乱跑的孩子,三四岁的都有,她可都快六岁了呢!
沈奕川拧着眉头盯着她一会儿,见她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想说什么,又放开她:“算了,让肖瀚跟着你去。”
“我跟着,你呢?”肖瀚又回头盯着沈奕川。
沈奕川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楚烟一眼,又看了一眼她兜里的东西,摆摆手:“我去药铺,你们早去早回,别在路上又遇到什么事儿。”
宋楚烟眨眨眼,总觉得哥哥有点难过。
为什么难过呢?
她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直到沈奕川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肖瀚才拉了拉她的手:“走吧走吧,早点买完东西,早点去见他。”
“哦——”
宋楚烟莫名也跟着心里闷闷的,但想到还是给婶婶们解决事情要紧,牵着肖瀚去找酒铺。
等到两人问到酒铺的位置,肖瀚才突然回过神,猛地停下,冷下一张脸。
“不对!你要去酒铺做什么?”
妹妹这么小,怎么能碰酒!
宋楚烟被拽的一个踉跄。
“哎呀忘记说了。我要买酒曲,再买点糟糠回去,试试酿酒。”
肖瀚满目震惊,似乎想了很多,随后认真的扶住宋楚烟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爹娘有没有碰过酒。但现在你有哥哥干娘在,就不许随随便便碰酒,那都是大人……”
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宋楚烟哭笑不得,却又暖心于哥哥竟然这么在乎自己,只好赶紧抱住肖瀚的手臂:“不是我要喝,是给渔村的……”
“赵姨要喝也轮不到你去买!”
“我是为了给鱼去腥!哥哥你每天都胡思乱想什么呢!”
两人喊完,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他们两人挂不住脸,红着脸小跑到巷子里,两人气喘吁吁,又忍不住笑,原来是闹了个乌龙。
宋楚烟说:“酒能去腥,黄酒什么的都贵,但糟糠酒,咱们自己就能做。做出来去腥的东西,鱼就能卖得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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