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不拘于形
足以将植物晒干的烈日，灼热到无法呼吸的空气，能与塔克拉玛干比肩的无垠沙漠。当这三样东西凑到一起，一个标准的生命禁区便诞生了。
踩在松软的沙土上，体重加装甲的重量让马克下陷的有些厉害。为了应对这状况，他激活装甲足部的延展甲片分散压强，让自己稳稳的站到了沙丘之上。
握紧手中的AGH步枪，马克打开电子望远镜，用猎人的眼神盯住了数公里外的一个怪物————露出本体的代行者。
“辅助射击系统，匿踪穿甲弹，两脚架。”
熟练地启用狙击模式、切换弹种、固定射击位，马克半跪于地，将装配了电磁加速管的AGH对准远方。
格鲁沃此时也显出本体站在沙丘后面，见马克还是用人类老一套，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他其实可以选用其他更高效的方法。
“欢迎来到，马克的世界。”马克并没有在意好友的想法，瞄准目标后，他扣下了扳机。
“啾———”
被消音器抑制了大部分声音的AGH轻轻抖了一下，8.5毫米匿踪穿甲弹便冲出枪管，在目标反应过来之前打进了它的脑袋。
格鲁沃：“十环。”
电子望远镜在子弹命中目标后进行了弹着点分析，结果不是特别好，“动能弹不能有效杀死它的组织，麻烦了。”
在马克和格鲁沃商讨对策的同时，挨了一枪的代行者也在思考反击手段。刚才那一枪打穿了它的头部甲壳，破碎的弹片留在了脑袋里，虽然不致命。但是真的疼得厉害。
在痛楚的刺激下，代行者的思维反而更加清晰，从中弹创口判断出马克的大致方向后，它将百分之七十的混生组织移到那个方向加厚防御甲壳，并开始向那边移动。
代行者其实大可以将自身的精神解放开，强行找到马克与之决战。不过，上一次在东谊镇吃的亏它还记得一清二楚，它现在比较谨慎。
“你要的NTW，这玩意儿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配备有穿透能量盾的弹种？”
看着被格鲁沃扔到脚边的大枪，马克面甲的嘴角咧了咧，真是屋漏偏……咳咳，真是一次及时的帮助。在精神层面上，他要学的还很多。
将AGH放到背上，马克把NTW反器材狙击枪挪到自己面前，然后趴到地上做好了射击准备。嗯，他还缺一个观察手。用灵能凝聚出了一个望远镜，格鲁沃趴到马克旁边盯住了正向这边走的代行者。NTW现在装配的是14.5毫米穿甲燃烧弹及配套部件，理论穿深……好吧，这地方物理理论并不是特别管用。
“开火。”
一声轻响，灼热的子弹高速飞出，跨过两公里多的距离后一头撞在了代行者的胸膛上。在碰转的瞬间，金属与生物组织一齐发出了悲鸣。
透过望远镜看清楚状况后，格鲁沃侧过头低声对马克说道：“没有击穿，而且我们好像快被发现了。”
将NTW拆开，马克装作毫不在意地歪了歪脖子，“等下，我换20毫米的。”
用加厚甲壳挡住穿甲燃烧弹后，代行者确定了马克他们的方位。将一边手臂拟态成盾形，它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奔来。在格鲁沃眼里，马克更换枪管的速度着实感人。当双方距离在飞速拉进，相距已经不足800米的时候，马克还在进行闭锁作业。就在格鲁沃忍无可忍，打算激活光剑上去削它的时候，马克重新握住了枪把。
“嘭————”
格鲁沃“变出来”的配件里并没有20毫米反器材狙击枪的消音器，当那一发穿甲高爆弹在火药与电磁能的共同作用下飞离枪管，枪口下方的沙子都被震起了一大片。
代行者的感知能力极其敏锐，当那种致命危险的感觉袭来，它把两条手臂一齐挡在了头前。
“噗嚓———”
20毫米钨芯穿甲高爆弹可不是说来玩儿的，在马克、格鲁沃以及代行者自己的注视下，挡在子弹前进路线上的甲壳盾和那两条手臂被打了个对穿，然后高爆装药触发，二次伤害让代行者体会到了“中弹时会呼吸的痛”。“臭小子还真是难缠啊！”
再一次在感应者的世界被重创，代行者显然有些惊惧，但是它并没有慌乱。双方距离拉进到500米后，它熟练地让思维展开，在东谊镇时袭击马克的那种异化体被释放了出来。不过这一次，不是以百十来计量的———视线所及便有成千上万，地平线外还不断有更多异化体涌来。
见势不妙，马克与格鲁沃拖着武器就开跑，脚底抹油这个技能被他们点得非常高。但不幸的是，他们刚跑几步就落进了一片迷雾里，等穿出迷雾，前面已经没有路。
站在精神海洋与大地相拥的海岸线边缘，凝聚为星灵形态的格鲁沃转过身，装模作样地抬手摸了摸下巴，“好家伙，这特么就是一支军队啊。”
代行者的异化体大军追击速度非常快，马克和格鲁沃刚在海岸边停下，它们就已经穿透迷雾跟上来。这架势，就像乌江之边的楚汉。“那么我们还是有优势的。”说完这话，马克见格鲁沃不解地盯住自己，便笑着解释道：“我们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2V1，优势明显啊。”
听完马克的“解释”，格鲁沃无奈的笑了笑。从“韧皮步蛟”腰侧抽出自己的光剑，他摆出了圣堂武士的攻击姿态，。
“都在这儿了，你就放开打。”
“啊啦啊啦，知道了。”
这一次，马克不再局限于单兵武器之类的定则，他用思维凝聚出了一台机械巨人———撕裂者H-600S，和他在沙瑞兹捡到的那台型号相同。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台“撕裂者”经历过违反物理定则的魔改，胸口、肩部、前臂外侧、腰间、膝侧，机体上装满了30毫米双联装机炮。如果华兹在这里，一定会把“火刺猬”的“美称”送给它。“那我先上了。”说着，马克一跃跳上撕裂者肩头，乘着它发起了冲锋。
在马克前冲的同时，难以计数的异化体也嘶吼着向这边冲来，声势之浩大令天地为之色变。身处异化体大军之中，代行者“尘”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仿佛胜利已经在握。
然后打脸的情况就发生了，奔跑中的撕裂者突然停下，然后全力开火，交织的火力网像长鞭一样左右横扫，被“照顾”到的地带一下子就成了尸体滩。
面对撕裂者强大的火力，异化体大军依然凶悍冲锋，完全不顾及伤亡。身处军中的代行者对它们很有信心，只要能近身，撕裂者80㎜厚的复合装甲跟豆腐皮没啥区别，而且没有弹药的机械巨人，不可能应对四面八方袭来的敌人。
只要进攻到撕裂者弹药告罄……
约5分钟后————看着在自己面前堆成防波堤的异化体残骸，代行者脸色铁青的下达了停止进攻命令。显然它也已经明白，马克不再是那个感应者萌新，不再会局限于现实的框架。
“好吧，我不能托大了。”在确定释放出来的普通异化体冲上去只能送死之后，代行者脸上的之前那种得意之色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凝重。在马克和格鲁沃的注视下，这家伙一扭身沉进沙土里，然后便像黑洞一样开始将附近的异化体虚无化“吃掉”。
看到这一幕，马克立刻明白了代行者的想法。他不打算让对方成功，被巨人按在地上打可不是什么舒服事儿。
让撕裂者继续保持火力压制，马克落到地上径直往代行者冲去。他也并没有知照格鲁沃，看来是不想让战斗中的好友分心，即便是星灵战士，在万军从中也应集中精神作战。
“枪榴弹解锁。”前冲过程中，马克微微抬高枪口，将枪口下方的高爆榴弹打了出去。
“咻————嘭———”
榴弹在目标上方30公分处爆炸，弹片和高压空气理论上会给代行者沉重一击，然而实际上，现在黑洞一般的“尘”毫发无损。
就在马克打算再打一发枪榴弹的时候，已经没有实体的“黑洞”像飓风一样突然呼啸起来，并非风的气旋一下子就将他吹得倒了回去。
“你可以死了。”
在代行者“尘”霸气十足的死亡宣言中，一个肌肉遒劲的四足生物从劲风肆虐的“黑洞”中心钻了出来。它没有头，有三条手臂，四足并没有明显的前后区分，看起来不会受方向的限制。
这玩意儿也就两层楼高，但是威胁指数却比10个上次入侵的那种怪物还大，从它凝实到肉眼可见的炽能输送管就可以看出，它的体型并不会限制它的速度与敏捷。马克知道这次代行者是尽全力了，不过这样更好。
“我早就死过了。”
“砰砰砰砰砰—————”
在马克抬起枪口射击的同时，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撕裂者也调转机炮向眼前这怪物攻击，30mm机炮掀起的火力网将它完全笼罩。如果是在真实世界，即便是装甲车也会被这密集的火力打崩。
就在马克“习惯性”打空一个弹仓停火观察的时候，刚才还呆着挨打的四足巨人骤然出击，正在全力开火的撕裂者被它一击贯穿胸甲。还没等马克和撕裂者做其他反应，四足巨人高高举起另一只手，然后一棒砸在了撕裂者的头上。
这一记重击实在是太凶悍，即便撕裂者并非实体而是精神汇聚成，冲击依然让它丧失了作战能力———马克甚至感觉人机之间的联系遭受到影响，仿佛显示器与主机的接线松动，信号异常。
四足巨人的行动速度太快了，直到这时，马克才调整好自身发起反击。单兵反坦克火箭筒突兀的出现在肩头，在极限近距离对准目标后，马克发起了攻击。
“轰———”
火箭弹在四足怪腹胸相接处爆炸，预想中强劲冲击力击退它的情景却没有出现。在马克准备发射第二发火箭弹的时候，一只大脚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上方，来不及思考，潜意识驱动他进行了侧向翻滚。
一只大脚撵着马克的屁股踩到了地上，巨力让大地都为之颤抖，但这还没完，一脚之后四足怪的踩踏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另三只大脚交替着又踩了下来。马克不得不继续翻滚，以避免变成肉饼。这下，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胯下做人”。
仿佛是为了戏谑马克，在连环踩踏持续十数秒后，四足怪突然停止行动，然后抓住撕裂者大步后撤至十米开外。等翻滚中的马克起身后退，一个黑影立刻遮盖了他的视线———撕裂者机械巨人砸在了他的头上。
“马克！”
刚刚将残余异化体解决完的格鲁沃看到了这一幕，这下连他都感受到了威胁。如果马克不能摆脱人类的框架，拘于常规，他们真的无法在精神层面取胜。
极速分析现状后，格鲁沃打算冲过去和代行者近战，也就在这时，本应该被机械巨人压在地上的马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旁边，而且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掀开面甲吃起能量棒糖来。
“格鲁沃，你说……我们现在和现实之间……应该有多大的差距？”
“没有差距……”一边说着，格鲁沃把近段时间积攒的能量全部解放了出来，并让灵能集中到了右臂光剑上，“无限的差距。”难以用仪器观测的能量从他身体内迸发出来，接着，格鲁沃变成了被晶蓝色火焰包覆的纯能形态。
从空气中抓出一把霰弹枪，马克启动喷射背包再度发起了冲击，这一次，他不再受地心引力的作用。硬币的两面，仍为一体。
面对焕然一新的对手，代行者毫无保留的展开了反击，巨拳蟹的体型以迅猛兽的速度突进，即便马克和格鲁沃都能飞，它也可以轻松地打到他们。
代行者凶猛袭来，原本并行的马克和格鲁沃瞬间分开，一左一右试图侧袭———虽然三臂的代行者并没有侧面。
“人类突变体，不要再顽抗了，屈服于主宰的强大力量吧！”
在马克加速飞行至代行者右侧的时候，四足怪握着大棒的那条手臂挥了过去，速度非常快，以现有速度直线快速飞行的马克无论如何修改向量也无法躲避。危急关头，格鲁沃隔空在之间代行者与马克之间放置了一个灵能球，“马克，碰撞！”
与大棒碰撞前，马克在格鲁沃抛出的灵能球上提前一撞，让自身已经调整几度的倾角再度提升，堪堪避开了巨型异化体抡过来的大棒。
霰弹枪与光剑同时对代行者发起了攻击，然而效果与两人预想的一样。相视一笑，处在星灵原始形态的格鲁沃骤然拉升，然后使出“大锤机动”，像一柄大剑从天而降直刺四足怪。
“星灵你太狂妄了！”
三臂齐举，四足怪在格鲁沃坠击至身体上方的时候迎上了攻击，能量对冲产生的反震力让它四条腿都陷进了土里。马克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格鲁沃和代行者的注视下，原本穿着战斗装甲往四足怪身后飞的马克突然变成了一团光，然后和格鲁沃之前一样飞速拉升。当光团到达某个临界点，它极速回转开始下坠———代行者感受到一股致命的气息直向它袭来。“你是不可能打赢我的！”
“别想脱手！”
面对致命攻击，代行者试图抽回手臂去防御，但是灵能化的格鲁沃没给它机会，集中全身力量，它化作能量枷锁限制住了四足怪的三条手臂。
光团在高速坠落中逐渐黯淡，但是在光消失之前，一个生灵挣开它的束缚显出了本体。
“嘶————”
一匹背生双翼的银灰色独角马从天而降，在震天的嘶鸣中，它一头撞在了代行者的身上，闪闪发光的独角直接贯穿了四足怪及其体内代行者的胸膛。
“能物守常态，亦能不拘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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